顾曼瑶轻抚着乔安娜后背，虚虚瞥了眼关朔的方向，有些着急道：“娜姐，别说了。”

“不要！”

乔安娜挥开顾曼瑶的手，醉意朦胧地望向黎乔，借着酒劲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和不甘一股脑全发泄了出来。

“我…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你从来都没爱过我，从来都没有！”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几乎是失控着低吼出来，

黎乔低着头，双手支在额头上，半张脸都埋入掌心的阴影里。

恨不得原地变成一只蚂蚁，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心里简直后悔万分，早知道这样就不带关朔来了，还让他平白看了场笑话。

之前是想让关朔和顾曼瑶联络联络感情，好家伙感情没联络上，自己脸皮倒搭进去了。

黎乔沉着嗓子：“别说了娜娜。”

“凭什么不说？”乔安娜仰起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双眼通红瞪着黎乔。

“跟你，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每天，每天都患得患失…我要猜啊，猜你想什么。”

说完她又握紧顾曼瑶的手，满是委屈：“他是个…是个极度自我的人。要是有一点，一点东西和他想的不一样，他就，他就毫不留情地把你踢出局。”乔安娜抹了把脸，又失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却满是苦涩。

“你知道他最爱谁吗？你看他对谁都好，可是他……他他妈的最爱的就是他自己。”

“娜娜～”黎乔头皮都要贴到地面去了。

关朔瞳色瞬间冷了下去，唇角扯出讥笑，刻意压低的声线仅够黎乔捕捉：“真是一针见血。”

黎乔从指缝间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压着嗓子：“你瞎掺和个毛。”

“不是吗？”关朔眸光里泛着寒意，盯得黎乔心里一阵发紧。

是就是，是又怎么了？爱自己有错？

黎乔不闪不避对上关朔的视线，声音压的极低气势却不减分毫：“我爱我自己怎么了？我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独一无二的，我有什么错了？”

关朔不再看他，目光落向面前那杯清澈见底的水，眼底的戾气像暗流般悄然翻涌。

他当然没错，错的大概是那些不自量力，渴望从他心里得到爱的人。

他从不迎合也不迁就，他既温柔又冷漠，既多情又残忍。

他就是黎乔，那个漂亮到独一无二的黎乔。

乔安娜最后醉倒在桌子上，还在微微抽泣着，嘴里却不停嘟囔：“我对不起你，是我背叛了你…是我背叛了你…”

顾曼瑶轻抚乔安娜的发丝，眼里满是心疼，转头朝黎乔和关朔歉疚地笑了笑。

“我本来是想大家开心开心的，没成想会这样。”又垂眸看向乔安娜道：“师父，你和关总先回去吧，我自己照顾娜娜姐就好啦。”

黎乔：“那怎么行呢？听话，我送你们两个回去。”

顾曼瑶摇摇头，张了张嘴又合上，眼神游移片刻后定定地望向黎乔。

“师父，你真是的。”像是鼓足了勇气又说：“师父，爱是相互的，你不能太自我了。”

“我…”黎乔哑口无言。

这不完了吗，嚼舌根地下党今日怕不是要分崩离析了…

他亲手带出来的乖徒儿现在开始讨伐他了。

黎乔真是有种欲哭无泪百口莫辩的感觉。

“瑶瑶，我和娜娜的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过去就过去了啊，现在听话，跟我走，我送你们两个回家。”

顾曼瑶走过来拉住黎乔的手：“师父你就先和关总回去吧，我要等娜娜姐醒酒才能走啦。”说着指了指外面：“有狗仔队拍的话事情就解释不清楚啦。”

“师父放心，今天的事我全部忘掉，一个字都不会记得的。”

黎乔瞟了眼关朔，顾曼瑶忘不忘无所谓，毕竟不会拿这事奚落他，那老关朔可没准…

拿个棒槌把他敲失忆算了。

黎乔生无可恋地叹着气。

“我都忘了你现在也是个大明星啦。那好吧，我俩就先走了。”说着向顾曼瑶比了个手势：“有事打电话啊。”

拽起关朔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夜色深浓，车窗外风景快速在眼前倒退，就和黎乔的思绪一样奔驰凌乱。

过去的事情也记不大清，他爱过乔安娜吗？

现在居然连自己也不清楚了。

自乔安娜分手之后，留给他的唯一感受，大概就是他深深了解且畏惧了人类本性中，恶的那一面。

“想你的娜娜呢？”关朔刻薄讥诮的腔调打断了乔飞速流转的思绪。

这老煞星总是这样讥讽嘲弄他，都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今天最大的难堪，大概就是自己那点破烂感情史被摊开，给关朔看了个清楚。

黎乔懒得搭话，手指按下车内音乐播放键，试图用旋律疏解烦闷的心情。

关朔调转方向盘，将车停靠在路边，侧过身，黑漆漆的瞳仁一眨不眨凝视着黎乔。

黎乔瞥了他一眼：“干什么？不回家了吗？”

“你和乔安娜为什么分开了？”关朔声音低沉，问的很随意。

又是那种眼神，那种姿态…

黎乔皱起眉头，心下不悦：“你突然停车就是为了要问我这个？”

车内正播放着陈势安的《天后》，躁动的鼓点打进关朔的耳朵里，有些吵嚷。

那些歌词却是格外应景，他随手关闭了音乐：“不能问吗？”

“不能。”黎乔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挡风玻璃外的景色。

关朔唇角勾笑，笑意浮于表面，眼底毫无波澜：“我偏要问呢？”

“你对别人的私事就那么好奇吗？”

黎乔转头，毫不退让地直视他的目光，语气已透出明显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