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乔耳尖通红,本想装个十大杰出青年什么的。
这扯不扯,这下可是半点好印象也无…
都怪这个老煞星,还有那保镖,脑袋跟少筋似的,真话假话分不出来吗?
黎乔垂头耷耳跟在关朔身后走进铁门。
时不时偷瞄前面两人,眼珠子滴溜溜转,瞧着他们互相寒暄。
刚一上楼,一股沁人墨香裹挟着宣纸特有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
黎乔左右张望一番,墙壁上挂满黑金边框裱好的水墨画与书法真迹,墨迹在灯光下泛着沉静光泽,笔锋流转间似藏着万千气象。
步入屋内,王爷才转过身,仔细端详了下黎乔,抬起下巴,笑呵呵开口:“你是,黎家小娃娃?”
黎乔点点头,甜笑:“王爷爷好。”
王爷眉毛一挑,故意想逗他,嘶~了声:“你是那个北斗的,还是那个用毒的?”
黎乔眼神躲闪,支吾半天,手不自在地挠着下巴:“我是…我…”
关朔:“刚才那厉害劲呢?”
黎乔傲慢地瞪了他一眼:“我是北斗的,专治用毒的,怎么地!”
王爷又笑了几声,瞧着黎乔的脸问:“哟,小娃娃,你这脸怎么弄得?可怪瘆人的。”
为了自己五好青年形象,不能说打架。
为了自己那点面子,尤其在关朔面前,不能说扛钢筋扛的。
思虑来去,黎乔决定折中:“去帮忙摔倒了。”
王爷嘴角微微一扬,似笑非笑,点头问:“那你蹲我们家门口,干什么呀?”
王爷什么人呐,吃的盐比黎乔走的路都多,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藏着掖着根本没必要,黎乔心一横,直接开门见山:“求您办事。”
“哟,你倒实诚。”王爷慢悠悠踱步至案台椅子旁,掸了掸衣摆才落座,撩起眼皮:“说吧,什么事啊。”
这么容易的吗?谁说的王爷天生脾气暴不好惹?纯属造谣!
黎乔对眼前老爷子亲切感暴增。
详中有细地把事情诉说了一遍。
当然添油加醋的戏份不少,直接给张统扣上了人神共愤的帽子。
黎乔那口才,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王爷权当听故事,半笑不笑点头,不应承也不推辞,朝黎乔招招手:“小娃娃,会研磨吗?”
黎乔笑着走过去,答不答应先不说,这王爷可比关老爷子好相处多了。
他斜斜拿起墨锭,注水后匀速推磨。
沙沙声里,砚中清水渐成浓墨。
王爷抬眼望向关朔,语气亲昵含笑:“你爷爷什么时候过来呀?老长时间不见,倒也想叙叙旧。”
黎乔研墨的手突地抖了一下,像个受惊的兔子满脸惊恐抬起头,紧盯着关朔脸等他回话。
目光相撞,又慌忙垂下眼睫,假装镇定继续推墨。
关朔狭长双眼微微眯起,那抹幽深视线定格在黎乔染上墨汁的手指尖,似是故意放缓语速:“就这几天。”
黎乔心下一沉,推墨的速度慢了几分。
关朔凝着黎乔手中动作,轻飘飘又补了句:“兴许,就明天。”
黎乔心彻底凉了。
边城也没法混了,丢人丢到家门口来了。
搞不好那老爷子都能训斥他爸妈一顿。
到时候别说办事了,自己都够呛能进黎家墓园。
王爷听完笑容更盛:“好啊,那太好了。”
黎乔蔫头蔫脑,放下墨锭,心里又憎恨那老煞星几分。
人灾人祸躲不掉,人不能犯错,老天爷待到机会就不松口,报应总会如期而至。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但凭什么光自己遭报应呢,这不公平…
黎乔手指搓着指尖墨汁,垂着头,声音里没半点精气神:“王爷爷,我头晕,我先回去了。”
王爷见他脸色确实不好,也没多想,毕竟这小娃娃在外面站了一天,兴许是累着了,笑着挥挥手:“那快回去休息吧。”
黎乔连和关朔斗气的心思也没了,他就算说坏话,那也难听不过关老爷子。
掠过关朔径直往外走,心里凄切万分。
出了大院门口,开着小车又回到禹一鸣那。
第二天一早崔浩就给他拨去电话,说事儿成了。
黎乔兴奋得差点从沙发蹦起来,这算是近段时间来,难得的舒心事。
人做不成,钱能赚,两两相抵。
好像也抵不过,不过算了,能乐呵几天是几天吧,人生不都这样,眼下开心就少想那些别的。
又和禹一鸣厮混几天,看电视的时候他老妈拨来电话,喊他回家。
黎乔顺手拿遥控器把电视声调小,仰面摊靠在沙发上,含含糊糊东拉西扯:“最近忙疯了,听说北边发大水,不少厂子都停工了,经济肯定受影响。”
许凤芝在电话那边拉下脸来,一听就知道这孩子又顺嘴胡诌没一句中听话,没好气呛声:“你王阿姨家侄子找你来了,大老远专程来玩,你躲在外面不露面,像话吗?”
黎乔在沙发里扭了个舒服姿势蜷着,眼皮半垂打着哈欠问:“谁?齐天阳?”
许凤芝:“嗯…好像是叫阳阳,待会小朔也来,咱们一起吃个饭,你少搞特殊化赶紧回家。”
什么?狼和熊又凑一起了?
那点慵懒感全无,黎乔屁股像装了弹簧,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蹿起来,一着急张嘴说话不过脑:“什么?干什么?全都轰出去!”
许凤芝被他这反应弄的一愣,反过味来火气也跟着上头,只觉得这孩子愈发不懂事没规矩:“你这是人话?我白教育你?赶紧给我滚回来,在外面野得无法无天了是吗?”
黎乔撇撇嘴,自己说话过分点,也没顶嘴。
挂了电话后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脸上伤势已好得七七八八,颧骨那点印子不细看根本瞧不出。
跟禹一鸣招呼声后,直接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