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朔握着他的手紧了紧,面色淡然:“无所谓,就当是给我的猫买个玩具罢了。”
黎乔抬起头咧开嘴:“关总真是财大气粗。”
走进店里仰起脖子对老板高声说:“老板,我要最贵的那个。”
那样子颇有几分暴发户的架势。
老板浅浅扫视黎乔一眼,点头哈腰地为他介绍起来。
黎乔豪迈地一挥手臂,打断老板的话:“就要最贵的那个,我干爸爸有钱。”
老板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住,而后又迅速拾起职业性微笑:“好的,请您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黎乔签字的功夫,老板拿眼光虚虚觑向关朔,这干爸爸可真年轻啊,就是脸色有点吓人,但,果然有钱遍地是亲戚呀…
关朔阴沉着脸,等黎乔签完字把他扯了出来:“不准你这么叫我!”
黎乔摊手:“随你咯,你喜欢听什么?关总?主人?金主爸爸?”
关朔:“你为什么老是这样。”
黎乔讪笑:“我在找定位呀,你不让我回家,把我圈在你家里,你还送我东西,我们还干那种事,你这不是在包养我吗?我叫你一声干爸爸有什么不妥的?”
关朔突然想起那天,黎乔在圆毓谷说的那番话。
神明是在惩罚他吗?他做错了什么呢?不过是想留住眼前这个人,世界万千之大,他不过就只是求一个黎乔,求他的一颗心而已啊!
求而不得…求而不得…
心脏深处隐隐传来的激痛令人窒息,
他失去过黎乔两次。
他尝试过用酒精麻痹自己,然后第二天装作没事人一样,不要命的继续工作。
反复循环中,那身影从未褪去分毫。
总在任何喘息的间隙,猝然出现。
因为失去过,所以再不能接受失去。
在痛苦徘徊中,想明白一件的事。
他是一个上位者,无所不能。
他要用权势手段堆砌成的残忍城堡,不计任何代价留住他所爱的人。
重新伸出手去牵住身边人,掌心带着股狠劲,冷言威胁:“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了?我劝你最好少惹我,不然下次我把你挂房梁上让你门都出不去。”
下水道,打断腿,挂房梁…下一步是不是要拿他打生桩了?
再说那挂房梁上多吓人啊,黎乔认真思索一番,决定闭嘴。
一路无话,各自满怀心事的一起回到家。
他们静默地抱在一起相拥而眠,沉默地倾听彼此心脏搏动的声音。
或许只有夜晚是美好的,可以假装相安无事,一如从前。
在第二天,两人一同前往了关老爷子的住处。
老爷子依旧在精心摆弄着他那些心爱的花花草草,大黑八鸽似乎也学会了很多话,开口打招呼:“你好,你好。”
黎乔拘谨把东西放在脚边:“关爷爷好。”
老爷子回头瞥了一眼,继续修剪着花枝咔咔作响,语气里满是怨气:“送人家凤凰树苗,到我这就成保健品了!”
黎乔抠抠手指,老爷子看不上他,连送东西都能挑理。
关朔:“你喜欢我给你买,买一百颗栽上。”
老爷子转过身板瞪圆眼睛:“竟说那没用的,我买个树林得了呗。”
将目光转向低头垂目的黎乔,看到他脖颈上的淤痕又来了脾气:“简直伤风败俗,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知道检点,疯起来还有没有人样?”
黎乔心里本来就发怵,听这话头都快贴到地面去了。
关朔皱紧眉头抓起黎乔胳膊:“看也看过了,我们走了。”
老爷子站起身跺跺脚,疾言怒色:“怎么的?我还说不得你了?”
虽说老爷子不待见自己,但尊老爱幼是自古以来传统美德。
黎乔捏了捏关朔的手掌,咧开嘴笑了笑:“没有没有,爷爷说的是。”
老爷子伸手一指:“你跟我进屋,我有事单独找你谈。”
关朔把黎乔的胳膊抓的更紧:“不行,就在这说吧。”
老爷子气的眉毛直跳:“我还能把他吃了不成,你真是反了天了你,哪天我找你爸好好聊聊你到底怎么回事你?”
关朔:“那聊什么还得背着我,他的事我全知道,就在这说吧,说完我俩还有事呢。”
一老一少,你一言我一语地就此事展开了一场热切地探讨,并且都没啥好气。
黎乔皮肉发紧,后背冷汗狂流。
算了算了,别再给老爷子气出点毛病来,自己可担当不起,骂两句就当家常便饭了,反正他皮糙肉厚。
不着痕迹甩开关朔的手,挡在他前面,视线瞥见老爷子身后那开的正茂的花朵,
干巴巴笑着试图转移话题:“我正好也想找关爷爷聊聊天呢,俗话说牡丹花下死…不…不是。”
这死嘴,到关键时候竟瞎说。
黎乔搅了搅浆糊般的脑子:“我的意思是说…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
关朔冷着脸:“堪笑牡丹如斗大,不成一事又空枝。”
黎乔回头给了关朔一个警示的眼神,转过头继续对老爷子言笑:“此言差矣,牡丹花品冠群芳,况是其间更有王,百般颜色百般香嘛~”
老爷子抖了抖眼角,脸色有所缓和:“你倒是挺懂花?”
这话说的,上到各种乐器不封顶,下到赛车赌球无一不通。
就这个风雅玩意,黎乔是真不懂。
心虚点点头:“略懂略懂…”
老爷子:“那你过来瞧瞧我的白牡丹。”
黎乔放眼望去,白的?
眼珠子转了转,走近一株开得正茂盛的鲜花:“不错不错,冰肌玉骨,好看好看。”
关朔笑出声。
关老爷子脸皮微微抽搐:“……那是芍药”
…这可真是…唱戏唱到腿抽筋,这也太下不来台了。
还好他脸皮够厚。
黎乔故作镇静负起手,目露怅然地看向远方:“人生如此艰难,就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了…”
关老爷子转身回屋,边走边对黎乔说:“你跟我进来。”
哎……壮士自当迎难而上。
伸手制止住了关朔,快速小声对他说:“等我。”然后随着关老爷子走进屋里。
关老爷子径自坐下后,指向面前木纹方桌左侧的椅子:“坐。”
黎乔坐下后,关老爷子倒上两杯凉茶,一杯推到黎乔面前,平心静气道:“你这孩子,倒是出乎我意料。”
哪里出乎意料?把芍药认成牡丹吗?
黎乔不自然地笑了笑,盯着眼前的茶水不敢抬头。
关老爷子微微叹息:“你不用这么怕我,说起来我这个老爷子也得向你道个歉,是我管教无方。你既肯安然无恙放他回来,想必你也是不想计较了。但是我这个做长辈的心里过意不去,你可以提任何条件,只要不伤天害理,我能做到的我这个老头子一定给你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