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草原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帐篷燃烧的焦糊气息。火光映照下,整个莫贺佛部落已陷入一片混乱。高昂一马当先冲入敌营,胯下战马喷着白沫,铁蹄踏碎燃烧的帐篷支架,溅起无数火星。他手中的长槊在暮色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银光,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来啊!杂种们!\"高昂狂笑着,声音嘶哑如野兽。一个满脸刺青的奚人壮汉举着骨刀冲来,肌肉虬结的手臂上青筋暴起。高昂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槊尖如毒蛇吐信,瞬间穿透对方咽喉。鲜血喷溅在他狰狞的铁面具上,顺着冰冷的金属纹路缓缓流下。
\"二弟慢些!\"刘璟在后方急得直跺脚,战马在原地焦躁地打着转。他眼睁睁看着高昂带着十几个亲兵冲进了敌营深处,将大队人马远远甩在身后。\"这个莽夫!\"刘璟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手中长剑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他注意到四周的奚人已经开始组织反击,几个弓箭手正爬上尚未倒塌的帐篷顶部。
杨忠策马赶到时,正看见高昂一槊挑飞三个奚人。那精钢打造的槊尖从第一个人的胸口刺入,穿透脊椎后余势不减,又接连贯穿后面两人的腹部。鲜血在空中划出三道凄美的弧线,在火光映照下如同绽放的赤色花朵。被串在一起的三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直到高昂猛地一甩长槊,将他们的尸体甩出数丈远。
\"二哥!\"杨忠急得大喊,声音都变了调。他一边挥舞砍刀砍翻一个想偷袭的奚人少年,一边继续喊道:\"你再杀下去,弟兄们连口热汤都喝不上了!\"那少年至死还紧握着骨制的匕首,稚嫩的脸上写满恐惧与不甘。杨忠心头一颤,但战场上容不得半点犹豫。
刘璟见状,连忙对杨忠喊道:\"三弟,快去拦住老二!\"他自己则翻身下马,一剑刺穿了个瘦骨嶙峋的老者。那老者临死前浑浊的眼中竟闪过一丝解脱,干裂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刘璟突然意识到这可能只是个普通的牧羊人,心头莫名一颤,握剑的手竟有些发抖。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擦着刘璟的脸颊飞过,在他颧骨上留下一道血痕。\"将军小心!\"亲兵们立刻围了上来。刘璟抹了把脸上的血,眼神重新变得凌厉。他翻身上马,长剑指向敌营深处:\"弟兄们,随我杀进去!凡持刀者,一个不留!\"
战场另一端,慕容绍宗正带着他的亲信在混乱中穿行。他手中的弯刀每次挥出都精准地割开一个敌人的喉咙,动作优雅得如同在表演一场死亡之舞。一个奚人勇士嚎叫着扑来,慕容绍宗侧身避过,反手一刀斩下对方头颅。那头颅在地上滚动时,嘴巴还在无意识地开合。
\"杀”慕容绍宗简短下令,声音冷得像冰。他踢开一个挡路的尸体,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方才在帐中喝的酒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他狠狠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和疼痛让他瞬间清醒。
战场上的杀戮仍在继续。高昂已经杀红了眼,长槊上挂满了碎肉和内脏。他的铁甲上插着几支箭矢,却浑然不觉。一个奚人妇女抱着孩子从他马前跑过,他竟然毫不犹豫地一槊刺去...
\"住手!\"杨忠终于赶到,用刀背挡下了这致命一击。两件兵器相撞,迸发出刺目的火花。\"二哥!你疯了吗?\"杨忠怒吼道,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高昂这才如梦初醒,茫然地看着四周。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深入敌营腹地,周围全是尸体——有战士,也有老人、妇女,甚至孩童。鲜血汇成小溪,在火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远处,刘璟率领的主力终于杀到。
\"营内所有人听着!\"刘璟纵身跃上一辆燃烧的粮车,熊熊火焰映照着他刚毅的面容。火星四溅,在他铁甲上跳跃,却掩不住他眼中凌厉的杀气。他高举长剑,剑锋在火光中泛着摄人的寒光,\"弃械跪地者可活!\"
他又命懂鲜卑话的士兵连喊三遍。声音在混乱的营地上空回荡,渐渐有兵器落地的脆响此起彼伏。一个满脸血污的奚族战士率先扔下弯刀,双膝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投降的浪潮如同瘟疫般在营中蔓延。
就在这时,大帐的帘幕被猛地掀开。莫贺佛摇摇晃晃地走出,皮袍半敞,露出毛茸茸的胸膛。他脸上还带着醉意的笑容,手里拎着半壶马奶酒。\"怎么回事...这么吵...\"他眯着醉眼,待看清眼前景象时,表情瞬间凝固。
燃烧的帐篷将整个营地照得如同白昼。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他的亲卫队早已溃不成军。慕容绍宗正带着一队精兵,将最后几个负隅顽抗的战士逼入死角。
\"你们...不是侯将军的...\"莫贺佛的酒意顿时醒了大半,粗壮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刘璟。话音未落,刘璟已如猎豹般从粮车上跃下,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光。
\"噗\"的一声闷响,莫贺佛的头颅高高飞起,在火光中划出一道血色的轨迹。那颗头颅落在地上时,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嘴唇甚至还在微微颤动。无头的躯体在原地僵立片刻,才轰然倒地,鲜血如泉涌般喷溅在草地上。
\"莫贺佛被主公阵斩了!\"最先反应过来的亲兵激动地大喊。这声呼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浪涛。士兵们的欢呼如浪潮般扩散,很快整个营地都回荡着胜利的呐喊。
残存的奚人闻言,纷纷跪倒在地。有人伏地痛哭,有人不住地磕头求饶。一个年长的战士甚至撕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的狼图腾,用鲜卑语哭喊着:\"长生天在上,我们投降!\"
高昂杀了一圈回来,铁甲上沾满了鲜血和碎肉。他发现满地都是跪伏的敌人,气得直跺脚,战靴将一具尸体踩得血肉模糊。\"大哥!这帮软蛋怎么都投降了?\"他挥舞着滴血的长槊,槊尖上的血珠甩出一道猩红的弧线,\"我还没杀过瘾呢!\"
杨忠也悻悻地收刀入鞘,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他踢了脚旁边的俘虏,那人吓得浑身发抖,裤裆已经湿了一片。\"就是,白费了大哥的好计谋。\"他啐了一口,浓痰精准地落在那俘虏头上,\"这些草原蛮子,平日里耀武扬威,打起仗来比兔子还怂!\"
这时,晨雾中踉跄走来一个血染战袍的身影。慕容绍宗的锁子甲被砍得七零八落,左肩的护甲完全碎裂,露出里面渗血的绷带。他脸上那道血痕已经凝固,却更显得触目惊心。每走一步,他的铁靴都会在浸透鲜血的草地上留下一个暗红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