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今有义士救葛王(1 / 2)

葛荣兵败的消息如同秋日的寒风,裹挟着刺骨的凉意,迅速席卷了整个信都城。昔日车水马龙的府邸前,如今落叶堆积,无人清扫。朱漆大门上的铜环黯淡无光,只有几只麻雀在门前的石狮上跳来跳去,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内院更是冷清得可怕。几个年迈的老仆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回廊间,生怕惊动了正在发怒的主人。

\"大帅,您...您少喝些吧...\"老管家颤巍巍地劝道,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担忧。他伸出枯瘦的手,想要接过葛荣手中的酒壶,却又不敢真的去夺。

\"滚!都给老子滚!\"葛荣猛地一挥手臂,将案几上的酒菜全部掀翻。精致的瓷盘\"哗啦\"一声摔得粉碎,酒壶\"咣当\"滚落在地,琥珀色的液体在地砖上洇开,散发出浓烈的酒香。

老管家吓得后退两步,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他伺候葛荣二十余年,从未见过主人如此颓唐的模样。

葛荣双眼布满血丝,胡子拉碴的脸上尽是颓唐之色。他抓起另一个酒壶,仰头猛灌,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早已凌乱的衣襟。

\"乌启买那个叛徒!赵猛那个懦夫!都该死!\"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老子待他们不薄,他们竟敢...竟敢...\"

窗外,北风呼啸,吹得窗棂\"咯吱咯吱\"作响,仿佛在应和着他的愤怒。一片枯黄的树叶被风卷进屋内,飘飘荡荡地落在他的脚边。

葛荣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踉跄着走到铜镜前。镜中的自己让他瞬间愣住——这个眼窝深陷、面容憔悴的男人,哪里还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六镇豪杰?

他颤抖着伸手抚摸镜面,指尖触到冰凉的铜镜,却仿佛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难以置信。

突然,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葛荣猛地一拳砸向铜镜,镜子\"哐当\"一声倒地,他的指关节也渗出了鲜血。鲜血顺着铜镜的裂痕缓缓流淌,在镜面上勾勒出一道狰狞的痕迹。

\"大帅!\"老管家惊呼一声,想要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滚出去!\"葛荣暴喝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癫狂,\"都给我滚出去!让老子一个人静一静!\"

老仆们面面相觑,最终只能叹息着退出房间。当最后一名仆人轻轻带上房门时,葛荣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跪倒在地。他死死攥着碎裂的铜镜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但他却浑然不觉。

\"完了...全完了...\"他低声呢喃,声音中充满绝望。

与此同时,杜洛周的府邸深藏在幽暗的巷弄中,朱漆大门紧闭,檐角悬挂的铜铃在寒风中发出低沉的呜咽。府内暖阁里,烛火摇曳,将几个围坐密谈的身影投映在窗纸上,如同鬼魅般扭曲晃动。

\"葛荣已经废了!\"杜洛周突然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他脸上的刀疤在烛光下泛着狰狞的红光,像一条蜈蚣爬在脸颊上,\"咱们跟着他,迟早要完蛋!\"

副将韩贤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可葛荣毕竟在六镇还有威望...他若倒了,那些旧部...\"

\"威望?\"杜洛周冷笑一声,突然抓起一个青瓷茶杯,猛地砸向旁边伺候的小厮,\"就他现在这副德行?\"茶杯正中那小厮额头,顿时鲜血直流。小厮痛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只能跪在地上,任凭鲜血滴落在织锦地毯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暖阁内一时寂静,只有烛芯燃烧的\"噼啪\"声。几个将领面面相觑,都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那...杜将军的意思是?\"一个瘦高将领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凑近问道。

杜洛周眼中凶光毕露,粗糙的手指在脖颈间一划:\"一不做二不休...\"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毒蛇吐信般让人毛骨悚然,\"趁他病,要他命!\"

谁也没注意到,那个受伤的小厮阿福已经悄悄退出了暖阁。他今年才十六岁,原本是附近村子的农家少年,因为家里交不起赋税,被强行抓来做了杜府的下人。上个月他不小心打翻了杜洛周的洗脚水,就被鞭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背上至今还留着狰狞的疤痕。

阿福捂着流血的头,跌跌撞撞地穿过幽深的回廊。寒风呼啸,吹得他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但他却感觉不到寒冷。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滴在青石板上,很快就被冻成了暗红色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