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十日,荥阳城下战火纷飞,硝烟弥漫。陈庆之率领的魏军降卒如潮水般涌来,又似退潮般撤去,只留下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斑驳的血迹。
这一日,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刺破云层,洒在广袤的原野上。陈庆之的白袍军已在晨曦中列阵完毕,七千精锐整齐划一地排列在城下三百步外,银白色的铠甲反射着朝阳,宛如一片刺目的雪原。晨风吹拂,军旗猎猎作响,上面绣着的\"陈\"字在风中舒展。
陈庆之骑在一匹纯白战马上,身披银色鳞甲,腰间配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他面容肃穆,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前方高耸的城墙。在他身后,副将马佛念策马上前,低声道:\"将军,攻城器械已准备就绪。\"
\"很好。\"陈庆之微微颔首,声音沉稳有力。他缓缓抽出佩剑,剑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今日必破此城!\"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军。
\"咚!咚!咚!\"战鼓顿时如雷轰鸣,震得大地微微颤抖。白袍军士兵齐声呐喊,声浪排山倒海般冲向城墙。
\"云梯车,前进!\"马佛念高声下令。
数十架高大的云梯车在士兵们的推动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缓缓向城墙移动。每架云梯车后都跟着一队盾牌兵,高举着厚重的木盾,掩护身后的弓箭手。
城墙上,守军早已严阵以待。王思政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年轻的眼眸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却已是守城主将,一身铁甲上满是刀剑划痕和干涸的血迹。
\"高慎!左翼弓弩手箭矢不足,速去补充!\"王思政的声音已经嘶哑,却依然铿锵有力。他指向城墙左侧,那里几名弓弩手正在焦急地翻找箭囊。
\"得令!\"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抱拳应道,正是副将高慎。他转身正要离去,突然一支流矢呼啸而来,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小心些!\"另一名将领侯莫陈崇眼疾手快,一把拽过高慎,将他拉到女墙后躲避。两人相视一笑,虽然眼底都带着面对战火的紧张,却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些白袍军果然名不虚传,箭术了得。\"高慎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咧嘴笑道。
侯莫陈崇递给他一块布巾:\"擦擦吧,别让血糊了眼睛。我去安排热油。\"
王思政没有理会这个小插曲,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城下逐渐逼近的敌军。白袍军的云梯车已经进入弓箭射程,攻城塔也在缓缓移动,巨大的木轮碾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弓弩手准备——\"王思政高举右手,\"放!\"
随着他手臂挥下,数百支箭矢如飞蝗般掠向城下,黑压压的一片遮蔽了阳光。箭雨落在白袍军阵中,顿时有数十名士兵中箭倒地,但更多的箭矢被盾牌挡住,发出\"笃笃\"的闷响。
\"继续射击!不要停!\"王思政大喊,同时自己抄起一张硬弓,搭箭拉弦,瞄准了云梯车后的一名敌将。他屏息凝神,手指一松,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地穿透了那名敌将的咽喉。
\"将军神射!\"周围的士兵齐声喝彩,士气为之一振。
就在这时,刘璟披着猩红大氅登上城楼,身后跟着一队亲卫。刘璟看到王思政正亲自挽弓射敌,不禁赞许地点头。
\"思政,东段城墙情况如何?\"刘璟走到王思政身旁,目光扫视着城下激烈的战况。
王思政转身行礼,甲胄上的血珠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禀主公,东段城墙被投石机击中,出现一处缺口,末将已命人用门板和沙袋加固。\"
刘璟拍拍他的肩甲,感受到年轻将领身上传来的热度与力量。\"有你在,我放心。\"说着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个水囊,\"喝口水,敌军又要上来了。\"
王思政接过水囊,仰头灌了几口,清水顺着他沾满尘土的脸颊流下,冲淡了几道血痕。他将水囊还给亲兵,正要说话,突然一阵喧哗从城下传来。
\"报——!\"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上城楼,\"敌军撞开外城门了!\"
侯莫陈崇从城墙另一侧冲过来,高声喊道:\"他们用冲车突破了外城门!白袍军正往内城涌来!\"
王思政脸色一变,立即抄起靠在墙边的长矛就往马道冲去。\"高慎!带一队枪兵跟我来!侯莫陈崇,你继续守住城墙!\"
\"得令!\"两人齐声应道。高慎迅速集结了二十余名精锐枪兵,紧跟着王思政冲下城墙。
刘璟按住剑柄,对身旁的亲卫队长道:\"去告诉玄甲精骑准备突击,这里交给王将军。\"他望向王思政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与担忧交织的复杂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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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的医馆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血腥气。简陋的草席上,高昂仰面躺着,汗水浸透了身下的稻草。他肋下的伤口被粗麻布层层包裹,却仍渗出一片暗红。
\"呃——\"高昂突然从半梦半醒中惊醒,耳畔传来隐约的喊杀声。他猛地坐起身,肋间顿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