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郡王妃看着慢慢靠近自己的人,犹不死心地眨眨眼。
眼睛太好了,不管怎么眨,来的都不是别人,就是她那个世子妃大儿媳。
一张嘴,就是这个云,那个云,这个曰,那个曰的大儿媳!
是她不想摆婆婆款吗,是她不想享儿媳妇福吗?
不是,根本不是!
她不让人来晨昏定省,是因为大儿媳每日的笑都是一模一样的,她仔细观察过,嘴角,眼角的弧度每日都不变。
走路每一步都是一样的距离,一样的步幅,头上钗环,动也不动。
人人都夸章家女仪态好,守规矩,且有才华,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那种才华。
她也不能挑出个不好来。
每日到时辰就来唤她起床,她不起,就会不言不语温柔恭顺地立在床头注视着她。
伺候她洗脸,水热一点不成,凉一点不成,帕子软一点不成,硬一点也不成。
伺候她用膳,喜欢吃的,一箸;不喜欢吃的,一箸。七分饱,再多不宜。
……
她怀疑世子妃大儿媳是她对家派来的,可是她没有对家。她只有个天天想跟她作对的好大儿。世子妃就是他千挑万选进的门。
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她还不依,非得说于礼不合,做媳妇的本该如此。
好说歹说,才改成初一十五,如果连这两日都不来,世子妃觉得太没规矩了。
这几年在世子妃眼皮子底下,她真是收敛了很多的真性情,怕一个不留意,世子妃要来云两句,要来伺候她。
“见过母妃,母妃安!”世子妃笑盈盈上前行礼。
“祖母安!”平儿,安儿被他们的亲娘教得很好。
“安,安,安,祖母安得很呐!来吃果子。”她尬笑着把手里得野果递出去。
“能~吃吗?”想到什么,又猛地把手缩回来,看向世子妃。
章胜兰此刻非常想笑,但是自己这身外皮要是一下子扯了,指不定把母妃跟弟妹给吓坏了,终究还是憋住了。
她赶紧上前接过果子,分到两个孩子手里。笑着嘱咐他们:
“能吃,让人给洗干净,祖母摘的果子定然是好的。吃了果子去玩吧,今日的大字免了。”
平儿,安儿,睁大了亮晶晶的眼睛,婶娘的庄子里样样都是新鲜的。
连祖母,母亲都是新鲜的,没见过的样子。
往日再端正也不过是个孩子,这会儿得了令,便出去撒欢儿了。
虽觉得这个世子妃大儿媳,有点不一样了,但也就是芝麻粒一点,还是无趣,死板,合不来。
章胜兰:不,母妃,你对我还是误解太深了,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我改变不了你,但我能做回我自己。
“世子妃怎么有空过来了?平儿,安儿的学业不可耽误,进学最不能三心二意,今日也就罢了。明日还是早早回去,莫叫夫子不喜。”郡王妃极其认真地劝说。
“母妃不必担心,夫子也觉得进学需劳逸结合,平儿,安儿平日聪敏好学,夫子很是赞赏。又怕他们小小年纪读了死书,故而觉得放松几日也不错。”
世子妃回话滴水不漏,不回去,想和母妃心连心。
郡王妃噎住,她有点云不过世子妃儿媳,她一直云不过她,所以刚才有点不自量力了。
“那就住吧,爱住多久住多久!”王妃一气之下,气了一下,说出这句很带情绪的话,是她最后的倔强。
“是母妃,我们的东西已经搬到您的院子里了,儿媳一定好好伺候您!”章胜兰抿唇轻笑,旋即又开口告诉王妃一个惊喜。
“谁,谁的东西?”王妃真的被这句话给烫到了,现在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