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浅谈明清士卒盔甲(2 / 2)

综合来看,崇祯边军总披甲率常超50%,但铁甲率在11-44%间浮动,骑兵则基本确保铁甲。同时,臂手的配备似乎减少,可能仅限于镇标等亲兵。这种盔甲“轻量化”的倾向,其原因或关乎财政压力,或为战术选择,尚难断定。

由此可知,明朝不是布面铁甲防护力更好,能防止火枪射击,其实防护力铁札甲更胜一筹,只是因为造价低,所以布面铁甲流行了。

(二)后金(清)

《满文老档》为我们提供了后金(清)对其盔甲的分类视角,大致分为重甲(对应明甲)、轻甲(对应暗甲)和绵甲。镶黄旗汉人副将王子登曾向明朝夸耀后金拥有“明甲诸申(满洲人)两万,暗甲及守城诸申共八万”,此言不论数字真伪,至少透露出后金\/清的主力战兵,特别是满洲兵,普遍装备铁甲(明甲或暗甲)的重要信息。

更多证据证实了这一点。崇祯十六年逃回明朝的汉人描述,清军出征骑兵“每牛录(基本作战单位)挑披明甲达子十名、披暗甲达子二十名”,总数约两万余骑,他们所见的清军骑兵确实全部身着铁甲。朝鲜官员郑忠信也报告,后金最精锐的“别抄(即摆牙喇,皇帝或旗主的亲兵护卫)”穿着“水银甲”,这显然是指光亮的明甲,这也是我文中的亮甲鞑子,当时人都这么称呼。清朝入关后成书的《广阳杂记》则更清晰地说明了等级差异:“(八旗)马甲(普通骑兵)明盔暗甲,大摆呀喇明甲”。由此可见,摆牙喇作为精锐中的精锐,穿着明盔明甲,即“明甲达子”;而普通的八旗骑兵则披明盔暗甲,是“暗甲达子”。

清军同样也使用棉甲。康熙皇帝曾试穿并觉得“甚觉轻便”,但他随后要求在棉甲外“更加以一层铁叶”,这实际上是将棉甲改造成了类似暗甲的结构。这暗示了入关前的棉甲可能并无铁叶。天启三年,辽东抚臣张凤翼塘报中记载,逃回汉人称后金正在“制造九斤绵甲”,与明朝的“七斤棉甲”类似,这很可能指的是加厚、绗缝结实的纯棉质防寒护具,而非内嵌铁叶的复合甲。清军的棉甲主要配发给汉军和守城部队。

关于清军独特的“双甲”用法,也值得探讨。努尔哈赤曾下达一道看似矛盾的谕令,要求每牛录出甲兵百人,其中“黑营五十人”皆披甲,但又特别提到黑营携带15副绵甲。郑忠信提到后金有“两重甲”,即《满文老档》所描述的“先以重甲外披绵甲,盔外戴大厚棉帽者”。据此推测,那50名黑营兵可能本身披着铁甲(可能是明甲),另外携带了15副棉甲,作战时套在铁甲之外,形成“双甲”。这种套在铁甲外的棉甲,更可能是厚棉袄形态。郑忠信和《满文老档》都指出,双甲兵主要用于攻城、填壕等高风险任务,立于城下。然而,奇怪的是,“双甲兵”的记载主要集中在努尔哈赤时代,到了皇太极时期便鲜有提及。

皇太极时代的攻城战例似乎印证了双甲的减少或淘汰。崇祯十五年清军攻打青州和高密,明朝记录显示,爬上城墙的清军是身披“明甲”的(如高密之战目击者称“明甲登陴者已七人矣”),而非无法看清内层盔甲的双甲兵。攻打济南时,被俘汉人也报告是“明盔明甲之贼从梯上城”。这表明,至少在皇太极时期,执行登城任务的精锐(很可能是摆牙喇)已不再普遍使用双甲,推测可能是因为双甲过于臃肿,妨碍了行动的灵活性。盔甲并非越重越好,合身与适度负重同样重要。

明朝档案中缴获清军盔甲的记录,为我们提供了清军骑兵盔甲构成的更多细节。崇祯十三至十四年间的松山、石门、双树铺等战斗中,明军缴获了大量清军盔甲,包括各种铁盔(部分有金、银装饰)、绣有蟒纹的布面甲(即暗甲,如“绣蟒盔甲”、“蟒叚布甲”)、甲裙(多为布面,“布甲裙”)以及臂手。结合斩获首级与远超首级数的战马数量,可知这些战死者绝大多数是骑兵,且普遍披甲。这表明清军骑兵的标准装备是一整套防护,包括头盔、布面(暗)身甲、甲裙和臂手。

朝鲜方面的记录常区分后金的“长甲”与“短甲”,认为骑兵着长甲,步兵着短甲。所谓“长”,可能指骑兵配备的甲裙,或是指早期存在的一些整体较长的甲式。步兵为了行动便利,则往往省略甲裙,甲身也可能较短,《满洲实录》插图中亦可见无甲裙的短甲步兵形象。

至于清军骑兵盔甲的重量,1657年郑成功军队在罗源击败清军,缴获了“全身披挂是铁”的盔甲,称其“披挂全身穿带,不下三十筋(斤)”。这与明代“青面布甲”(暗甲)加上头盔、臂手后约三十明斤的重量相当。由此推断,清军骑兵普遍穿着的暗甲,其铁叶厚度可能也在1毫米左右,并未比明军同类盔甲特别沉重。

所以我文中很少提到身披三层重甲,你就是穿三件大棉袄,行动都费劲,何谈打仗,大部分这种说法都是文人的浪漫主义情怀,他们根本不懂打仗,只觉得越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