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莽古尔泰的噩梦(四)(1 / 2)

莽古尔泰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血肉模糊的绞杀场。他亲手派出的那两个精锐甲喇,10个牛录,在短短一轮冲锋与近战搏杀中,伤亡竟已接近四分之一。

每一个倒下的身影,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莽古尔泰的心口,疼得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那双本就充血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这代价,太大了!

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身侧及后方未投入战斗的满洲兵卒,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人眼中那一闪而逝、却又难以完全掩饰的惊惧之色。显然,白杆军的顽强抵抗和己方触目惊心的损失,已经开始动摇这些骄横惯了的八旗勇士的军心。

就连一向以沉稳乃至冷漠着称的阿敏,此刻的面色也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紧紧抿着嘴唇,不再言语。他或许不在乎单个旗丁的性命,但如此巨大的战损比和无法快速突破的僵局,足以让他这位固山额真感到事态的严重。

莽古尔泰和阿敏作为旗主手底下的牛录可不如皇太极他们多,都只有21个牛录。

“撤兵?”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莽古尔泰的脑海。再这样填下去,就算最后能赢,付出的代价也可能让他难以承受,甚至动摇他在八旗中的地位。保存实力,是每一个旗主都必须考虑的问题。

然而,撤兵的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自己狠狠掐灭了大半。

现在撤?怎么撤?!

前方的部队正与敌人死死纠缠在一起,白刃见红。此刻下令后撤,必然导致阵型混乱。那些白杆军的长矛和毒箭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混乱中的撤退,尤其是在敌人火力尚存的情况下,往往会演变成一场灾难性的溃败!伤亡甚至可能比继续强攻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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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河南勤王军阵地,喊杀声震天动地。

身披红色布面铁甲的八旗真满洲精锐,如同烧红的铁流,正以惊人的韧性和凶悍,不断冲击、蚕食着河南军的防线。他们挥舞着雪亮的战刀和沉重的骨朵,每一次集团冲锋都将阵线无情地向后推挤。

阵线前沿的奇兵营,原本严整的队列已变得残破不堪,地上铺满了残破的旗帜、断裂的兵器和自家兄弟的尸体。雪上加霜的是,就连奇兵营的游击将军李国威,也在之前的乱战中奋力搏杀,力竭阵亡,奇兵营的士气已开始震动。

奇兵营的主官副总兵许定国现在看起来也比较惨烈。他铠甲的胸前留下了一道狰狞的刀痕,虽然有鲜血自缝隙中渗出,染红了战袍,但万幸的是,精良的甲胄挡住了大部分力道,使他免受重创,只是皮肉之苦和冲击让他脸色煞白。

饶是如此,他也须发散乱,嘶声怒吼着,挥舞佩刀,竭力将身边那些尚能握紧兵器、眼中还残存一丝战意的残兵败将聚拢起来,试图维持最后的抵抗。

然而,在八旗精锐持续不断的凶猛冲击下,他们这临时拼凑起来的抵抗核心,只能且战且退,每后退一步都留下更多的尸体,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士兵们的喘息声、受伤者的哀嚎声与兵器碰撞的刺耳声混杂在一起,绝望的气氛如同瘟疫般蔓延。

整条战线已经薄如蝉翼,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眼看就要被彻底贯穿,全线崩溃只在旦夕之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战线濒临崩溃之际,后方骤然响起一阵清晰而充满力量的号角声,如同惊雷般贯穿了喧嚣的战场,瞬间吸引了无数绝望或凶狠的目光!

那是总兵张任学最后的底牌,他压箱底的精锐——亲自统辖、人数近三千的标营,终于动了!

这支部队,堪称整个河南勤王军的精华所在。它不仅直接听命于总兵,更重要的是,其构成中家丁的比例远超寻常营伍。这意味着他们拥有更精良的甲胄兵器,接受过更严苛的日常操练,并且对主将有着几乎绝对的忠诚。他们就是张任学的根基和最可靠的战力!

此刻,这支沉默已久的精锐力量终于显露锋芒。只见甲胄鲜明、刀枪如林的标营阵列,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带着一股扭转战局、向死而生的决绝气势,如同压抑已久的怒涛,越过溃退下来的友军,朝着前方仍在肆虐的八旗红甲兵和岌岌可危的前线,发起了决定性的冲击!他们的出现,是河南军最后的希望!

标营的精锐们如同决堤的洪流,怒吼着一头撞进了那片血红色的八旗兵阵之中!没有试探,没有迂回,从接触的那一刻起,战斗就直接进入了最原始、最野蛮的白刃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