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阴谋开端(1 / 2)

宪兵卫所腐朽的松木墙体渗出阴冷潮气,希斯特莉亚深陷在褪色军毯间,湿透的金发在粗麻枕套上晕开暗色水痕。

女兵贝伦卡屈膝跪在地面上,黄铜镊子尖端折射着烛台冷光,将那些深陷血肉的碎石逐一剥离。每当镊齿触及筋膜,昏迷的少女便会突然绷紧脖颈,在已经洗到发黄的床单上拓出了汗渍。

“小心点,她的脚上有不少碎石。”另一名宪兵低声提醒道。

贝伦卡点了点头,动作轻柔地用镊子夹出嵌在希斯特莉亚脚底的碎石,然后用消毒药水为她清创。希斯特莉亚在昏迷中微微皱起眉头,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但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门廊下的阴影里,弗提的皮质手套正无意识摩挲伞柄浮雕。雨点开始稀稀落落地落下,打在屋檐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但并没有撑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长官,希斯特莉亚小姐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但她还在昏迷中。”女兵贝伦卡走过来,低声汇报道。

弗提下颌微微绷紧的弧度稍微松懈了些,“看守任务交给你。” 这句命令在转身时碎落在皮靴踏水的闷响里,黑色雨伞\"唰\"地绽开。

“是,长官!”几名宪兵迅速整理好装备,跟着弗提走出了卫所。

雨势渐渐变大,暴雨在伞面上敲击出密集的鼓点。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几名宪兵跟在他身后,沉默不语,只有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和装备拍打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当他们赶到希斯特莉亚家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本的房子已经被大火烧得坍塌,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木梁还在冒着缕缕青烟。雨水打在废墟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焦糊味。

弗提的视线掠过水雾弥漫的废墟,忽然钉死在脚下的鹅卵石,石头缝隙里有残留的绿色碎叶,若是没注意可能就漏过了。

“这些叶子……”弗提低声喃喃,他蹲下身,皮质手套已夹起半片锯齿状叶缘,雨水在叶脉沟壑间冲出淡绿色的汁液。

“队长,这里没什么可查的了。”一名宪兵走上前,低声说道,“火势太大,什么都烧没了。”

弗提没有立刻回答,他起身时雨水顺着伞面甩出,划出银线,目光停留在三百米外的丛林。

“不,还有线索。”他沉声说道,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些叶子不是这里的植物,而是从丛林里带出来的。有人从那里进出过。”

他说完,迈步朝着丛林的方向走去。身后的几名宪兵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弗提的军靴碾过枯枝时发出类似骨骼碎裂的脆响,丛林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味,混杂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气息。弗提的脚步放得更轻,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泞中挣扎,鞋底深深陷入湿软的泥土中。他的目光在雨幕中搜寻,突然,一处异样的痕迹引起了他的注意。

几根树枝被粗暴地折断,断口处还残留着新鲜的汁液,雨水顺着断枝流下,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切。他的手指顺着断枝的痕迹往下摸索,指尖触到了一片柔软的布料。那是一块女士睡衣的碎料,布料被雨水浸透,变得半透明,但依然能看出它原本的精致。弗提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没有再深入丛林,而是迅速后退,脚步稳健而迅速。

“地图。”,身边的士兵立刻从背包中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地图,迅速展开,递到弗提面前。弗提的目光迅速锁定了丛林的位置。

弗提的指尖划过墨迹晕染的等高线,最终停在用朱砂标出的主干道——这条连接史托黑斯区与外圈城墙的夯土路。

“上报吧,做两份材料。”弗提带着一丝无奈,“一份送到总部,一份给驻扎兵团指挥部,让他们留意奇怪的人。等等,另外,雷斯领那边,让人通知下。”

门轴碾碎雨声打断了室内交谈的声音,军靴携着室外的寒气撞进卫所。

弗提的斗篷下摆滴落的雨珠在橡木地板上敲出断续的节奏,与壁炉里燃烧的松木噼啪声形成微妙对抗。希斯特莉亚裹在灰羊毛毯里的身形倏然绷直,瓷杯边缘漾开一圈涟漪。

卫所内的灯光温暖而柔和,与外面的狂风骤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希斯特利亚已经醒了,她披着一条厚厚的毯子,蜷缩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似乎想从这温暖中汲取一些安慰。贝伦卡坐在她身旁,轻声细语地陪她聊天,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一进门,弗提便快速脱下已经打湿的外套,当甩上门边铜钩。外套上的雨水顺着衣角滴落,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水渍。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希斯特莉亚突然向前倾身,毯子滑落的瞬间露出睡裙领口残留的炭灰。

抬头看向希斯特利亚,发现她的目光正紧紧盯着自己,眼中满是期待和不安,弗提注意到她握紧杯柄的指节正泛着不自然的青白。

弗提沉默了片刻,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平静:“没有找到。”

希斯特莉亚睫毛忽颤着割碎壁炉火光,攥着毯缘的指节泛着冷白。羊毛织物经纬间发出细微的崩裂声,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发丝垂落的阴影恰好吞没整张面孔。

贝伦卡揽过少女颤抖的肩胛,将人拢进带着消毒水气息的怀抱,指尖触到对方脊骨的凸起。压抑的呜咽终于冲破齿关,在卫所古老的橡木梁柱间撞出回声。

她的哭声压抑而克制,却让人感到无比心碎。贝伦卡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

雨箭渐疏,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将弗提的面孔切割成碎片,他屈起的指节悬在窗台三厘米处:\"金饰甚至都没有带走…\"雨滴在窗台炸成银屑,“却只带走了人。”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希斯特利亚的描述,以及他们在现场废墟中发现的一些细节。

“如果不是为了财物,那他们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弗提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台,思绪飞速运转。如果劫匪不是为了财物,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是一次特定目标的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