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墙外平原的薄雾宛如一层薄纱,轻柔地笼罩着大地,让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临时营地的篝火余烬在潮湿的空气中泛着暗红,好似一只只不甘熄灭的眼睛,倔强地散发着微弱的光。
弗提掀开毛毯时,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响,他对着帐篷缝隙透进的微光眯起眼。昨夜那些高强度的训练,本以为会让肌肉酸痛不已,可此刻竟异常轻松,就像有人将禁锢他的生锈锁链从骨骼间悄然卸下,浑身都透着一股畅快。
简单洗漱并吃过早饭后,昨天来找他的哨兵再次出现,他脚步匆匆,神色间带着急切。“弗提,埃尔文分队长命令你前往指挥所报到。”
弗提闻言,快步走向指挥所,心中满是疑惑。
指挥所的帆布门帘被晨风猛地掀起,浓重的闷汗味汹涌地扑面而来,混合着羊皮纸的陈旧气息和墨水的刺鼻味道,令人几欲作呕。
兵长利威尔正用匕首削着第三颗马铃薯,埃尔文撑在地图上的指节泛白,看得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军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衬衣领口洇着汗渍,显然他彻夜未眠。埃尔文正用红铅笔在地图上划出两道交叉线,袖口还沾着昨夜战报的墨渍,那是战斗留下的痕迹。银刃破开淀粉的沙沙声与地图上铅笔划痕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微妙的和弦,“第五分队必须保留六个班的兵力死守据点,这是底线。”
当弗提的靴跟磕响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埃尔文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铁板,沙哑而粗糙,目光扫过角落里削土豆的利威尔,“所以你的班要带着运输队横穿十公里开阔地。”
利威尔的匕首突然扎进木桌,刀柄微微震颤,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不满。“护卫任务?” 他扯了扯嘴角,“第二分队的情况那么糟糕?” 刀刃挑起半片土豆皮,精准地落在标注 “第二分队” 的地图位置上,像是在对这个任务表达着无声的抗议。
埃尔文没有接话,转而看向弗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与期待。“运输队需要全程护航。利威尔班缺个副手。” 他的石墨笔尖戳在弗提的训练考核表上,满分的成绩图表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突然抬起的蓝眼睛里,血丝如同蛛网般密布,“你可以拒绝。这种送死任务对训练兵来说没有太多的义务......”
弗提没有直接表态,而是谨慎地问道:“埃尔文队长,我想知道是什么任务?” 他的声音沉稳,没有丝毫的慌乱。
埃尔文点了点头,走到地图旁,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处位置,“昨天晚上收到团长的情报命令,第二分队昨天遭遇了巨人潮的袭击,人手和物资严重不足。我们需要征调第五分队部分人员南下支援第二分队。为了保证第五分队据点的安全,我会调利威尔班前往支援,其余班留守据点。这个任务危险性很高,你需要慎重考虑。” 他的语气沉重,让弗提深刻感受到了任务的艰巨。
“危险点在哪?” 弗提追问道,目光紧紧盯着地图。
埃尔文用铅笔尾端敲了敲战报:“运输路线经过两处疑似巨人触摸地带。”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此次任务需要将物资送往第二分队活动的区域。”
弗提的目光落在地图上,脑海中迅速权衡利弊。空气变得凝滞,指挥所突然灌进一阵腥风,远处传来瓦斯罐装填的金属碰撞声。
弗提觉得,墙外本就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但跟随大部队行动,安全性相对更高。此外,如果他未来选择进入宪兵团,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直接接触巨人,这样的实战机会将变得极为稀缺。想到这里,弗提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埃尔文队长,我接受调遣。”
利威尔终于掀起眼皮,灰蓝色虹膜里闪烁着惊讶和意料之中的复杂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好,既然你接受了,我就简单介绍一下。” 埃尔文看向身旁的利威尔,“后续你会被编入利威尔班,由利威尔直接领导。”
弗提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利威尔。利威尔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随后说道:“叫我利威尔就行。”
“好的班长!” 弗提保持着对上级的尊重,站直身子喊道。
晨光如熔金般倾泻在墙外平原上,将运输队的影子拉得细长,但即将出发的人们可没时间欣赏这些风景了。
弗提调整着新换的立体机动装置,他的手指熟练地在装置上移动,检查着每一个部件。扯了扯新换的皮质束带,金属扣与立体机动装置碰撞出清脆声响,在这空旷的平原上格外清晰。他低头看了眼腰间的大号美工刀,刀刃崭新,寒光凛冽,与昨日那把布满豁口的旧刀截然不同,就像他即将开启一段全新的冒险。马匹倒是没换,那匹灰鬃马似乎认出了主人,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护手,像是在给予他无声的鼓励。
利威尔班的成员们聚在不远处,目光灼灼地打量着新人。当兵长简短介绍 “这是昨天单杀奇行种的家伙” 时,一个女队员的眉毛挑到了发际线,眼中满是惊讶与好奇。“难怪兵长亲自带人,” 一个卷发的家伙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看来这次不用当诱饵了。” 众人的议论声在空气中回荡,弗提却只是微笑,默默听着,时不时应和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