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弗提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传遍整个码头,\"今天,我们不是在见证一艘船的诞生。\"
他抬起手臂,指向那艘蒸汽船,\"而是在见证一个时代的更迭。\"
河风拂过他的鬓角,将演讲稿上的烫金徽记映得闪闪发亮。台下数百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商人们攥紧了钱袋,学者们扶正了眼镜,就连最顽皮的孩童都停止了嬉闹。
\"蒸汽的力量,将打破风的桎梏,改写航行的法则。\"弗提的演讲出奇地简短,但每个字都像铁锤般敲在听众心上。
当他最后一句尾音落下时,蒸汽船突然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汽笛声,那声音犹如雷霆万钧,划破了宁静的河面。
紧接着,一股浓密的白雾如巨龙吐息般喷涌而出,迅速弥漫在四周。
岸边的信号员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猛地挥动起手中的红蓝双色旗。旗帜在空中猎猎作响,与汽笛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独特的画面。
驾驶舱里的操作员看到信号员的指示后,毫不犹豫地扳下了黄铜操纵杆。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齿轮咬合的咔嗒声,蒸汽船的明轮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启航!”
明轮的转动带起了巨大的水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在船尾处不断翻滚,让人不禁为之胆寒。
与此同时,传统木船的水手们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他们慌忙拉起船帆,试图借助风力追赶那艘钢铁怪物。
然而,他们的努力似乎只是徒劳,因为蒸汽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眨眼间就已经将他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看着那艘不用风力的钢铁怪物在河面上破浪前行,传统木船的水手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惊叹。
河道两岸的观众席上,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对这艘前所未见的蒸汽船充满了好奇和惊讶。
几个眼力极好的商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掏出怀表,开始计算蒸汽船的航速。他们全神贯注地盯着怀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天啊!\"一个头发花白的年轻人猛地站起身来,他手中的观测设备\"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声音也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不可能……这种速度!它怎么可能比顺风的帆船还快?\"
旁边戴着水晶单片眼镜的商人立刻反驳道:\"胡说什么?那不过是一堆铁皮——\"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见河面上的蒸汽船正在持续加速,明轮掀起的浪花越来越高,船尾甚至拉出了一条长长的水纹航迹。
在贵宾席中央,一位拄着黑铁木拐杖的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的服装看似朴素,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认出——那件深灰色大衣用的是北方高原特产的雪羊绒,袖口的每一颗纽扣都是某种动物骨头制成的纽扣。
更引人注目的是,四周看似随意的观众,实则都保持着微妙的警戒姿态。
他们看似漫不经心地站着或坐着,但每个人的身体都微微前倾,双手或握拳或自然下垂,却都紧握着什么东西,仿佛随时都能应对突发情况。
\"奇迹...这简直是奇迹啊!\"老人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他的声音因兴奋而有些发颤,手中的拐杖不停地\"咚咚\"敲击着地面,仿佛要把这激动的情绪传递给脚下的大地。
他突然用力推了推身旁的中年男子,急切地喊道:\"快!去银行开汇票!先订5艘!现在就去!\"
中年男子显然被老人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有些犹豫地说道:\"父亲,这要动用储备金...\"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瞪大眼睛,满脸惊愕——那艘钢铁怪物正在完成一个急转弯,这个动作如此迅速而流畅,与传统平底船的笨拙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中年男子见状,猛地扯开皮质外套,毫不犹豫地直接踩着座椅,如一只矫健的猎豹般跃过护栏。
他的身影如闪电一般,迅速穿过人群,直奔预定摊位。
在摊位前,他毫不迟疑地重重拍下家族信标,声音震耳欲聋:\"10艘!现付三成,支票!!\"
他的吼声如同惊雷一般,在整个码头上空回荡,让原本喧闹的码头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摊位后的书记官手忙脚乱地翻开登记簿,炭笔还没沾墨,又听到一声暴喝:\"15艘!我加付蒸汽机专利费!\"
只见那个水晶眼镜商人正狼狈地挤过人群,镶金边的外套都被扯破了。
在高台上,弗提站得笔直,他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石油样品瓶上。这个瓶子被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仿佛里面装着的不是普通的石油,而是整个世界的秘密。
弗提的视线从瓶子上移开,扫视着台下为了争抢订单而几乎大打出手的商人们。
就在这时,弗提的目光被几个穿着一身厚实黑衣的人吸引住了。
他们站在大太阳底下,与周围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几个人正悄悄地记录着什么,他们的动作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生怕被别人发现似的。
弗提立刻意识到,这几个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旁观者。
他们那身厚实的黑衣,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显得格外突兀,这显然是一种刻意的伪装。
“他们果然来了。”弗提心中暗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