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纳德站在刚刚被他们控制的南门城楼上,“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只为贵族看家护院的宪兵,”雷纳德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如同磐石般掷地有声,“我们是‘解放卫队’!为了所有被压迫者,为了玛利亚墙内死去的同胞,为了一个不再有腐朽与绝望的新世界!”
他从衣袖中利落地抽出一块鲜红色的布料,那红色在摇曳的火把光芒下显得格外醒目,仿佛是凝固的鲜血,又像是破晓前的第一缕霞光。他将红布迅速而郑重地系在了自己的左臂上。
“全体都有!”雷纳德环视着周围的下属,他们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光芒,“戴上这个!”他指了指自己臂上的红布,“这是我们的标志,方便在混乱中识别彼此,更是我们决心的象征!”
士兵们没有丝毫犹豫,纷纷从预先准备好的行囊中取出同样的红布,系在手臂、额头或脖颈上。刹那间,这支队伍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灵魂,一股肃杀而决绝的气势油然而生。
“辛瑞,你,还有你们几个,”雷纳德指向几名精干的士兵,“负责看守这些俘虏和南门,等待后续主力部队的到达,确保难民通道的畅通与安全。其余人,装备整备,随我立刻前往北门,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夺取控制权!”
“是!队长!”众人齐声应道,声音虽低,却充满了力量。
雷纳德深吸一口气,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不再多言,只是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便率先带领一支精锐小队,借着夜色的掩护和对城内街道的熟悉,如同一群敏捷的夜枭,悄无声息地向着托洛斯特区的北门疾速穿行而去。
正如情报所示,北门的守备比南门还要松散不堪。
这里本就不是主要的防御方向,平日里出入的多是些商队和农夫。
高大的石制城门甚至都没有完全闭合,只是用一道粗木栅栏象征性地挡着。墙头上,仅有的几名守卫早已不知去向,或许是躲在哪个角落里偷懒睡觉去了。
拿下北门几乎没费吹灰之力。
雷纳德的人马如同幽灵般渗透进去,轻易便控制了城门机关和周围的哨塔。
至此,托洛斯特区的南北两座主要城门,已尽数落入“解放卫队”之手。
“两边城门已在我们掌控之中,”雷纳德通过简短的信号与南门留守的辛瑞确认了情况,“接下来,开始第二阶段行动——‘清扫蛀虫’!目标,托洛斯特区所有记录在案的高官显贵,以及宪兵团、驻屯兵团的腐败指挥官。
记住,尽量活捉,但若遇激烈反抗,格杀勿论!”
命令一下,数十支由解放卫队成员组成的小队,如同撒开的渔网,迅速而精准地扑向了城内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目标人物的府邸。
首当其冲的,便是托洛斯特区宪兵团的团长,一个名叫巴赫的年过半百的肥胖老头。
当解放卫队的士兵踹开他那奢华府邸的大门时,府内的仆役们早已被动静惊醒,如同没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而巴赫团长的卧房内,却依旧鼾声如雷。
常年的酒色财气早已将他的身体彻底掏空,听觉也变得迟钝不堪。
就连与他同床共枕的、一位年轻妖冶的女伴,都被窗外隐约传来的嘈杂声和府内仆人的惊叫声吵醒了,正裹着丝被,瑟瑟发抖地望向门口,而身旁的巴赫,依旧如同死猪一般,打着惊天动地的呼噜,对外界的剧变浑然不觉。
“进去!把他揪出来!”一名解放卫队的小队长不耐烦地命令道。
几名士兵面无表情着冲入卧房,粗暴地掀开锦被。
在女人惊恐的尖叫声中,他们七手八脚地将肥硕如猪的巴赫团长从温暖的床榻上拽了下来,如同拖拽一头死猪般,毫不客气地向外拖去。巴赫的脑袋在光滑的木地板上磕碰了几下,“咚”的一声闷响,剧烈的疼痛终于将他从沉沉的睡梦中惊醒。
“混账!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呃啊!”他一醒来,便习惯性地破口大骂,但话未说完,便被眼前的情景惊得魂飞魄散。
数名臂缠红巾、手持武器、神情冷峻的士兵,正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而他自己,则衣不蔽体地瘫倒在冰冷的地上。他那被酒精和纵欲侵蚀得有些迟钝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了——出大事了!
雷纳德此刻也踱步走进了这间弥漫着脂粉与酒臭的奢华卧房。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瑟缩在床角、衣着有些暴露的年轻女人,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随手从一旁的衣柜里抓过一床厚实的被子,扔给了那女人,声音平淡地说道:“穿上。”
随即,他不再理会那女人,目光转向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的巴赫团长。此刻,其他士兵已经将府邸内所有的仆人、护卫,以及那些闻讯赶来试图反抗的家丁,全部驱赶到了宽敞的庭院中,命令他们抱头蹲下。
“把他们,还有这个,”雷纳德指了指巴赫,又指了指庭院中那些瑟瑟发抖的人群,“全部给我绑起来,严加看管!”
“是!”
下达完命令之后,雷纳德没有在巴赫的府邸过多停留。
他转身走出,再次回到北门的城门顶上。
夜风吹拂着他臂上的红巾,猎猎作响。
雷纳德站在托洛斯特区北门的城楼上,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臂上鲜红的布带。
他眺望着这座在黑暗中逐渐被他们——“解放卫队”——掌控的城市,心中却没有半分松懈。
攻占托洛斯特,控制其南北两门,抓捕腐朽的高官,这仅仅是拉开了“晨曦计划”的序幕,一道微不足道的开胃菜罢了。
真正的硬仗,将在那座权力与谎言的巢穴——王都希娜之墙内展开。
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列装甲车队,闪烁着昏黄而具有穿透力的前灯,如同钢铁巨兽般从被他们打开的北门缓缓驶过。
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规律的震动,车身上隐约可见希干希纳区部队的标记,如今更多的是那鲜红的“解放卫队”徽记。
这支精锐的突击部队,承载着他们最锋利的矛头,没有在托洛斯特过多停留,浩浩荡荡地继续向北,朝着王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的使命,是在王都制造更大的“惊喜”。
“为人类献出心脏!”
雷纳德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车队,看着那些与他并肩作战、即将奔赴更危险战场的同袍,胸中一股热血翻涌。
他猛地抬起右臂,紧握的拳头重重地捶在左胸心脏的位置,用最标准的军礼,向着那钢铁洪流消失的方向致敬。
车队的尾灯最终消失在深沉的夜幕之中。
雷纳德在寒风中静默了数秒,仿佛在为那些远征的勇士祈祷,又像是在坚定自己的决心。
随后,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城内——托洛斯特区内部,此刻并非一片祥和。
因为南门大开,大量绝望的难民如潮水般涌入,虽然暂时缓解了他们被抛弃在墙外的危机,但也给城内的秩序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饥饿、恐惧、以及长期压抑后的情绪爆发,使得一部分难民的行为开始失控。
哭喊声、争吵声,以及……暴力撞击房门的声音,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此起彼伏。
雷纳德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