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不时有一些明显超出年龄范围的壮年男子,或者强行带着过于年幼孩子的父母,试图浑水摸鱼。
一旦被发现,宪兵团的士兵们便会毫不留情地冲上前去,将那些试图起哄或赖着不走的“违规者”强制拘捕,并迅速带离现场。
粗暴的拖拽和绝望的哀嚎,像冰冷的浪花一样,在人群中激起短暂的波澜,随后又归于沉寂,只留下更深的压抑和对规则的敬畏。
在经过宪兵团的这一轮“劝退”后,队伍的长度确实少了许多,队列中那些饱经风霜的年长面孔,几乎都被剔除了出去。
留下的大多是面孔稚嫩、眼神中带着或迷茫或憧憬的年轻人和孩童。
尽管有这样严格的年龄限制,但在实际操作时,宪兵团的士兵们还是会根据实际情况,适当放宽标准.
因为他们很清楚,即便年龄符合,接下来的身体素质检测,也必然会筛掉一大批人。
许多难民长期处于饥饿和颠沛流离之中,身体状况早已不堪重负,根本无法通过军团对基础体能的要求。
很快,就轮到了马塞尔。
他站在棚屋前,面色沉静,如同一个普通的,被恐惧和艰辛磨砺过的十二岁孩子。一名记录员头也不抬地问道:“姓名!”
“马塞尔·加里亚德。”他报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假名,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清脆,却没有一丝犹豫。
“年龄?”另一个记录员抬起头,扫了他一眼。
“12岁。”
记录员在本子上沙沙地记录着马塞尔的信息。
紧接着,另一个负责体能初审的士兵上前,他戴着一副老旧的眼镜,眼神锐利。
他先是量了量马塞尔的身高,然后示意他走了几步,观察他的步态和协调性。
最后,他捏了捏马塞尔的手臂,感受了一下他手臂肌肉的紧实程度,随即对旁边的记录员点了点头。
马塞尔虽然年纪尚轻,但作为战士的体能训练,早已让他拥有了远超同龄人的身体素质。
“通过了。”记录员在本子上盖了一个章,然后抬头对马塞尔说道,“等到后天,你们会集中被送往训练基地,到时候来这边集合。”
马塞尔面无表情地回应了一声“是”,随即让开了位置。他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计划的第一步,顺利完成。
紧接着,就是莱纳、阿妮和贝特霍尔德三人。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上前。
莱纳表现得有些过于“热情”,但宪兵也只当他是对能吃饱饭的憧憬。
阿妮则依旧是那副冷酷无情、面无表情的样子,她轻松通过了身高和体能测试,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微不足道的任务。
而贝特霍尔德,虽然表面上显得有些紧张和不安,但他那高大的身形和在马莱经过千锤百炼的身体,也毫无例外地让他通过了筛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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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提的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铅笔、墨水和旧纸张混合的独特气味,偶尔夹杂着窗外透过来的、被风卷入的尘土气息。
午后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在书桌上投下几道狭长的光束,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弗提端坐在宽大的橡木桌后,身姿笔挺,即便在处理日常公务时,也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军人气质。
他的目光锐利而深邃,此刻正快速地翻阅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军务文件,手指不时停下,在某些文件上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作响,是这办公室里最常见的声音。
“团长。”
随着一声清脆而标准的军礼声,伊莉莎——弗提的得力助手,身着一身裁剪合体的军服,步伐沉稳地走进了办公室。
她怀中抱着一叠整理得一丝不苟的文件,走到弗提的桌前,轻柔地将文件放在桌面上,然后匀速地推向弗提,动作干练而精准。
“团长,这是最近训练兵团入新的人数和流程安排。”她的声音清晰,带着一丝职业特有的冷静。
弗提并未抬头,只是眼皮微微一抬,示意了一下:“先放那。”他的注意力仍旧集中在手头的批阅上,没有丝毫停顿。
“是。”伊莉莎应了一声,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她并未就此离去,而是选择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身姿挺拔,宛如一尊雕塑,静静地等待弗提的召唤。
她深知团长的习惯,除非得到明确指示,否则绝不擅离职守。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缓慢流逝,窗外的喧嚣似乎也逐渐远去。
过了许久,久到伊莉莎的站姿都微微有些僵硬时,弗提终于合上手中的一份文件,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
他向后靠了靠,舒展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伏案而有些僵硬的身体,颈部发出几声轻微的咔哒声。
“伊莉莎,过来吧。”弗提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沉稳。
他将伊莉莎刚才放在一旁的文件拿了过来,修长的手指解开了文件上缠绕着的细绳。他的目光落在文件封面,示意伊莉莎可以开始汇报了。
“你说一下目前的情况。”
“是,团长!”伊莉莎立刻上前一步,将刚才的等待转化为更精确的报告。
她不再只是递交文件,而是开始口头汇报,声音清晰而有条理:“截止到今天,已经通过训练兵团初期人员筛选的人数,达到了。。。招募工作还在继续,预计最终人数可能突破一万。”
伊莉莎滔滔不绝地汇报着,她的语速适中,内容没有太多冗余的赘述,言简意赅,每一个数字,每一个问题都清晰明了。
饶是如此,这份涵盖了人员筛选、训练安排、物资消耗以及潜在挑战的详细报告,依旧让她说了有十几分钟。
最后,她总结道:“……总而言之,团长,我们现在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还是粮食不够。”
“粮食。”弗提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眉宇间凝结起一丝沉重。
他向后靠得更深了些,完全陷在椅背中,手指有节奏却又不规律地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那敲击声在回荡,显示着弗提内心的思索和权衡。
许久,他突然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向伊莉莎,却抛出了一个看似与眼前问题毫不相干的问题:“希娜之墙的几座瓮城,有哪些粮食商人?他们都属于哪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