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卢克的效率果然名不虚传。
仅仅隔了一天,确认的消息就通过骑士团内部渠道,以加急信函的形式送到了琴的手中——迪卢克那边有了关于深渊教团活动的重要线索,请他们尽快前往晨曦酒庄会合。
这一次,安柏并未同行。近来蒙德城周边的丘丘人活动愈发猖獗,甚至出现了以往少见的协同性和组织迹象。琴团长敏锐地察觉到这背后不寻常的气息,怀疑与深渊教团的暗中煽动脱不了干系。因此,安柏这位最优秀的侦察骑士被委以重任,负责带队深入侦察城外丘丘人的具体动向和聚集点,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确保蒙德城侧翼的安全。出发前,安柏还特意找到左钰和荧,用力挥了挥拳头,表示自己这边一定会盯紧,让他们放心去处理特瓦林的事情。
于是,最终动身前往晨曦酒庄,准备与温迪、迪卢克碰头商议下一步行动的,便只有琴团长、荧、派蒙以及担当“专属司机”的左钰四人。
轻车熟路地,左钰在骑士团训练场边缘,再次召唤出那艘已经让不少骑士见过但依旧会引来侧目的银灰色飞行器。火弩箭变形后的流线型载具,无声地悬浮在半空。
“呜哇,又要坐这个飞飞船了吗?”派蒙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大惊小怪,但小脸上还是写满了新奇,围着登入口绕了两圈,“这次会不会有上次那种好喝的葡萄汁?”
荧无奈地把她拉了回来:“派蒙,我们是去办正事的。”
琴也微微颔首,对于左钰层出不穷的神秘手段,她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转变为某种程度上的习惯,只是在心里再次确认,这位异世界的来客所拥有的力量,对蒙德而言是极为重要的助力。
飞行器平稳地划破长空,下方熟悉的蒙德原野和蜿蜒的河流飞速掠过。比起步行或马车,这无疑是最高效的交通方式。左钰操控着飞行器,心里琢磨着迪卢克会带来什么样的情报,深渊教团那些家伙,确实是块难啃的骨头。
当飞行器缓缓降落在晨曦酒庄那铺着石砖的宽阔庭院时,夕阳的余晖正温柔地洒在连绵起伏的葡萄田上,给古老的酒庄建筑染上了一层温暖的琥珀色。空气中弥漫着成熟葡萄的甜香和泥土的芬芳,与即将讨论的严肃话题形成了些许对比。
温迪和迪卢克果然已经等候在酒庄门口的回廊下。
迪卢克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贵族服饰,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廊柱上,面色沉静,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那双赤红色的眼眸望向降落的飞行器时,似乎锐利了几分。温迪则抱着他的里拉琴,看似随意地站在一旁,轻轻拨弄着琴弦,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碧绿的眼眸在看到来人时,弯成了月牙状。
四人依次走下飞行器。左钰反手一招,伴随着轻微的机括声,银灰色的飞行器迅速收缩、变形,最终变回那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火弩箭,被他收了起来。这番操作再次让温迪看得啧啧称奇,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方便啊,比风场赶路舒服多了……”
迪卢克从廊柱旁站直身体,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琴的身上,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正题:“深渊教团,这些与人类为敌的怪物,即使在地下情报网中也很少留下痕迹。想挖出他们的动向,确实费了些功夫。”他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酒庄内部的方向,仿佛那些情报是刚刚从某个隐秘渠道送达,“不过,虽然麻烦,终归还是被我找出了一些线索。”
温迪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抱着琴的手指轻轻一拨,发出一个短促欢快的音符:“哦?这么快就有线索了吗?不愧是消息灵通、人脉广博的迪卢克老爷,效率就是高呀。”
听着温迪这熟稔得仿佛排练过无数次的吹捧,派蒙的小脑袋在空中歪了歪,她绕着温迪飞了一圈,小脸上写满了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停在温迪面前,小手叉腰,忍不住开口吐槽道:“不过说起来,风神巴巴托斯大人,你可是神明哎!为什么要借助人类的力量呢?你自己咻——地一下飞过去,啪——地一下把坏蛋打飞不就好了吗?”
左钰站在一旁听着,强忍着笑意,心中暗道:还能为什么,为了名正言顺地摸鱼呗,这业务也太熟练了。
果然,温迪被派蒙这直白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开始了他的即兴“科普讲座”,试图用高深的概念糊弄过去。“哈哈,这个嘛,怎么说呢?你们理解的‘神明’,其实更本源的称谓,是‘尘世七执政’。我们七位呢,就像是世界的管理员,各自负责一片区域。”
他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仿佛在描绘宏伟的蓝图:“划分尘世、各自统治七分之一,这是我们作为神明的责任,也是力量的来源。”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种“我可是为了你们好”的表情,开始为自己的“不作为”精心包装理由,“履行神职,干涉世事,才能积累神力。但我嘛,一向不喜欢‘统治’这个词,太沉重了。而且我觉得,自由的蒙德人民,肯定也不会喜欢的,对吧?”
左钰听着温迪这套“自由至上”的说辞,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不愧是你啊,巴巴托斯,这理由找得冠冕堂皇,简直无懈可击,愿风神忽悠着你。
然而,琴团长显然没听出其中的“摸鱼”深意,或者说,她根本不愿去想。作为土生土长的蒙德人,她对风神的崇敬早已如同呼吸般自然,刻入了骨髓。她立刻站直身体,脸上带着无比的虔诚与肃穆,郑重地回应道:“‘你们建立无人称王的自由城邦吧’——巴巴托斯大人的理念与恩泽,我们每一位蒙德子民都时刻铭记于心,绝不敢忘。”她微微颔首,眼神中充满了对神明指引的无限感激。
可惜,派蒙并不是蒙德人,而且她的吐槽之魂一旦点燃,可是不管对方是人是神的。她立刻耷拉下眼睛,小小的身体飘到琴团长身边,用一种仿佛看穿了皇帝新衣的小孩般的语气,拖长了调子说道:“哇——真虔诚啊,琴团长!你可真是巴巴托斯大人的好信徒!完全没有想过,这、可、能、只是某位吟游诗人太过自由散漫、单纯不想管事的完美借口呢。”
听到派蒙这精准到扎心的吐槽,左钰再也绷不住了,差点笑出声,赶紧扭过头去,肩膀微微耸动,同时不动声色地向派蒙竖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紧急食品立功了!
派蒙接收到左钰的鼓励信号,仿佛得到了最高嘉奖,顿时开心得在空中转了个圈,拍了拍小手,一副“看吧我就知道”的得意表情。
温迪被派蒙这毫不留情的当面拆穿噎了一下,饶是他脸皮再厚,此刻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尴尬。他连忙轻咳两声,试图强行挽尊,甚至不惜自降身价:“咳咳,这个嘛……总之你们看,我都这么久没有亲自干预蒙德的事务了,力量自然也就……嗯,有所衰退。所以现在的我,毫无疑问,正是七神之中最弱的一个!真的,不骗你们!”他摊开手,表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这下连一直沉默寡言,似乎对神明话题不感兴趣的荧都听不下去了。她缓缓抬起头,清澈的金色眼眸静静地看着温迪,然后一字一顿,语气平淡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清晰无比地说道:“您这话说的,可真是……掷地有声啊!!!”那加重的语气,让人回味无穷。
温迪却仿佛完全没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反而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肯定,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对着荧拱了拱手,笑容灿烂:“欸嘿,过奖过奖,谬赞了。”
这番堪称绝活的操作,连一向以冷静自持闻名的迪卢克都忍不住嘴角明显地抽动了一下,最终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呵呵,我们蒙德有这样一位‘最弱’的风神大人,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他的语气平淡,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插在了温迪的痛处。
唯有琴团长,依旧沉浸在对风神的无限崇敬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微妙气氛和无声的硝烟。她关注的重点依然是:“巴巴托斯大人为了蒙德的自由付出了如此之多……”那厚厚的滤镜,坚不可摧。
“好了,”迪卢克将话题拉回正轨,神色重新变得严肃,“现在先抛开七国与七神的话题,重新关注一下人类共同的敌人吧。”
他继续分享着情报:“这一次查到的深渊法师踪迹,就在晨曦酒庄附近。”
听到敌人就在如此近的地方,琴团长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不能让它们全身而退。”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决定立刻出发,追击那些深渊法师。
果然,就在晨曦酒庄西北方向不远处的湖边,他们发现了目标。三个深渊法师——一个水系,一个冰系,还有一个火系——正聚集在一群吵闹的丘丘人中间,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仪式或布置。看到敌人,众人不再犹豫,立刻发起了攻击。
“风之障壁!”琴团长率先出手,翠绿之影圣遗物的力量加持下,风元素瞬间响应她的呼唤,在她身前凝聚成一道凝实的青色风墙。几支仓促射来的箭矢撞在风墙上,如同撞上坚韧的皮革,无力地弹开。风墙随后向外扩散,形成一股小型风涡,将几个试图靠近的普通丘丘人卷得东倒西歪,七荤八素。
“风,听从我的召唤!”她娇喝一声,风鹰剑出鞘,剑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青色气流,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入敌阵。她的身法轻盈而迅捷,在混乱的丘丘人中穿梭,剑光闪烁,每一次挥砍都精准地切开敌人的防御,带起一片哀嚎。风元素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扩散,与其他元素接触,引发细微却有效的扩散反应,加速着敌人的瓦解。
荧紧随其后,双手握紧那把朴实无华却在她手中日益锋锐的无锋剑(话说荧你怎么还用无锋剑啊,之前从宝箱里获得的单手剑不止一把吧),体内风元素力高速运转,灌注剑身。她身形旋转,带起道道锐利的风刃,如同无形的刀锋般切割空气,精准地命中那些被琴团长搅乱阵型的丘丘人,在它们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派蒙则紧张地在空中快速飞舞,充当着高空预警的角色,小小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却还是尽职地大喊:“右边!琴团长右边!那个拿木盾的大家伙要撞过来了!”
迪卢克手持那把沉重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狼的末路,如同暗夜中降临的审判者。炽烈的炎之魔女圣遗物效果被完全激发,他周身的火焰仿佛都带上了一层暗红色的光晕,温度高得让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他没有急于攻击那三个深渊法师,而是大开大合地挥舞着巨剑,每一次斩击都带起一道扇形的、如同熔岩般炽热的火焰浪潮,瞬间将路径上的丘丘人吞噬、点燃,化作焦炭。清剿这些杂兵,为后续的决战扫清障碍,是这位经验丰富的战士下意识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