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巨龙之章终(1 / 2)

随着那纯白光辉的凤凰虚影穿体而过,特瓦林脖颈上那块丑陋的污秽结晶应声崩碎,化作飞灰消散。

刹那间,特瓦林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传遍全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连灵魂都轻盈了几分。所有纠缠不休的痛苦瞬间消失无踪,连同脑海中那些时断时续、充满蛊惑意味的低沉耳语也彻底沉寂。

被深渊力量折磨了太久,又经历了连番战斗,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神经骤然放松,对抗深渊侵蚀耗尽的精力如同潮水般退去,一股强烈的、无可抗拒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就像一个被拧到极致的发条突然松开,特瓦林庞大的意识竟在这突如其来的松懈中,瞬间陷入了沉睡。

失去了意识操控,巨大的龙翼无力地垂下,不再扇动。特瓦林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了飞行的能力,如同被抽走了骨架的巨型风筝,又像是引擎熄火的庞大飞艇,带着万钧之势,一头朝着下方急速栽去!

巨大的身躯下坠带起了狂暴无比的气流,如同无形的巨掌狠狠拍下,瞬间就影响了下方刚刚完成极限操作、正处于极度虚弱状态的左钰和荧。

左钰刚刚释放完那耗费巨大的守护神咒,体内的hp值如同被瞬间抽干,锐减至仅剩219点。意识里那个鲜红的数字刺眼地跳动着,带来一阵阵强烈的精神空虚和脱力感。

再加上之前那个玩命的大过载掉头带来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此刻被特瓦林下坠引发的剧烈气流变化猛地一冲,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猛地一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紧握着飞行杆的手臂一阵发软,指尖一松,瞬间失去了对身下飞行扫帚的控制。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侧面一歪,整个人竟从火弩箭后方的驾驶座椅上直直地掉了下去!

“左钰!”

荧的状态倒是稍好一些,毕竟施法的主力是左钰,但猛烈的气流变化也让她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可她刚一回头,就惊骇地发现身后的左钰竟然已经不在座位上,正向下坠落!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大脑。荧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转身,探出右手,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紧紧抓住了向下坠落的左钰的左手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试图将他重新拉回扫帚上,或者至少稳住他下坠的势头。

然而,失去了左钰魔力维持的飞天扫帚,在主人脱离的瞬间,表面的魔法光泽如同断电的灯泡般迅速黯淡,变形的结构也开始不稳定地颤动、收缩,发出令人不安的“咔咔”声。

没了法力支撑,它终究只是一把做工精良的扫帚,根本无法承载两个人的重量,更别说在如此混乱狂暴的气流中保持稳定飞行。

仅仅支撑了片刻,变形的火弩箭便彻底失去了浮力,如同秤砣般向下沉去。

荧死死攥着左钰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却无法阻止两人一同被重力捕获,带着那把同样失去动力的扫帚,朝着下方深不见底的云层和大地,一同加速坠落而去。呼啸的风声灌满了耳朵,带来冰冷的失重感。

另一边,风龙废墟的高塔顶层平台上。

派蒙、温迪、琴和迪卢克刚刚目睹了那惊心动魄、永生难忘的一幕。

他们清楚地看到,左钰和荧驾驶着那奇特的飞行扫帚,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几乎违背常理的急速回转,如同无畏的骑士般,正面迎向了庞大的风魔龙特瓦林。

紧接着,一道纯净到极致的白光骤然爆发,一只巨大到难以想象、散发着柔和却磅礴力量的凤凰虚影,从左钰手中的魔杖尖端喷薄而出。那光之凤凰庄严而神圣,带着驱散一切阴霾的气势,轻盈地穿过了特瓦林的庞大身躯。

几乎就在白光穿透龙躯的同一瞬间,温迪碧绿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一种失而复得的联系感清晰地浮现在他心头。那股一直如同阴冷蛛网般阻碍着他与特瓦林之间精神感应的力量,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成功了!”温迪脸上抑制不住地绽放出狂喜的笑容,他几乎要跳起来,“特瓦林!它自由了!”声音里充满了数百年来积压的释然与激动。

然而,他的喜悦甚至没能完整地持续一秒钟。

变故陡生!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只见高空中,刚刚摆脱深渊束缚的特瓦林,那庞大的身躯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巨偶,六只巨大的龙翼无力地垂下,庞大的身躯直挺挺地一个倒栽葱,带着无可阻挡的万钧之势,朝着下方遥远的大地狠狠砸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足够让人心脏骤停,但更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是,紧随其后,就在特瓦林失控下坠的瞬间,左钰和荧也仿佛被那剧烈的气流变化狠狠掀飞,从那奇特的飞行扫帚上双双坠落!

两个看上去小小的身影在广阔的天空中如同断线的风筝,又像是被狂风撕扯下的落叶,无助地飘摇着向下坠去!

“荧——!左钰——!”派蒙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她小小的身体在空中剧烈地颤抖着,甚至吓得猛地用双手捂住了眼睛,根本不敢再看下方那令人绝望、心碎的画面。

“快!必须救他们!”琴团长原本因特瓦林净化而略显放松的脸庞瞬间变得煞白,血色尽褪。她握紧风鹰剑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已经下意识地转向风场入口,翠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焦急与决然,准备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迪卢克也面沉似水,平日里冷淡的赤红眼眸此刻凝聚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周身炽热的火焰元素不受控制地隐隐升腾,显然也准备动用他隐藏的力量强行介入。

温迪脸上的狂喜早已被惊骇取代,他没有任何犹豫,身形一动,绿色的披风在身后猛地扬起,周身风元素瞬间暴涨,就要朝着塔顶那个巨大的破洞冲去。

他很清楚,这种高度坠落,就算是神明眷顾之人也绝无生还可能,必须动用风神的力量,强行飞出去接住下落的两人,包括自己的那头刚自由就可能摔死的龙宝宝!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准备拼命的瞬间,异变再生!

下方那原本如同陨石般急速下坠、眼看就要撞向地面的庞大青色身影,在落到距离地面尚有相当高度时,似乎猛地从沉睡或昏厥中惊醒过来。

特瓦林那对遮天蔽日的巨大龙翼猛地张开,肌肉瞬间绷紧,用力向下一振!

呼——!

一股强大的反冲气流在高空炸开,下坠的恐怖势头竟被硬生生地遏止!庞大的身躯重新获得了飞行的力量,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精准和稳定,稳稳地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紧接着,在塔顶众人惊愕的注视下,恢复了清醒与力量的东风之龙,微微调整了一下姿态,然后以一种远超刚才追击时的迅捷与平稳,朝着下方那两个依旧在急速坠落的小小身影迎了上去……

高空中,急速下坠带来的强烈失重感和迎面灌来的冰冷空气,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狠狠泼在左钰脸上,激得他猛地打了个激灵,混沌的意识瞬间被拉回现实。风声在耳边疯狂呼啸,失重感让他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下意识地想要调整姿势,却发现左手手腕被一股力量牢牢攥住,温暖而坚定。费力地转头,映入眼帘的是荧那张写满了焦急的脸,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他,右手死死地抓着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他的骨头都捏碎。

“糟了……掉下来了。”左钰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而且是两个人一起。”

他立刻冲荧用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清醒了,同时心念急转,准备调动体内仅剩的那点可怜的hp,强行召唤那把同样在附近翻滚下落的火弩箭。

荧也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另一只手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打算张开风之翼,哪怕只能减缓一丝下坠的速度也好,毕竟安柏早就说过,风之翼禁止两人同时使用。

然而,就在两人刚刚达成默契,准备各自行动的时候,一个巨大到难以形容的青绿色阴影,如同从下方云层中无声浮现的岛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下方。

这阴影并未带来任何压迫感,反而以一种极其精准、近乎温柔的速度,随着他们下坠的轨迹缓缓抬升、靠近。

几乎没有任何冲击感,左钰和荧只觉得脚下一沉,那令人心悸的下坠感骤然消失,身体稳稳地落在了某种宽阔、坚实,甚至带着一丝温热的表面上。

两人惊愕地低头,脚下是排列整齐、泛着健康青绿色光泽的巨大鳞片——他们竟然稳稳地站在了特瓦林的脊背之上!

原来,就在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及时从净化后的虚弱与沉睡边缘挣扎着清醒过来的特瓦林,在摆脱深渊侵蚀的瞬间,脑海中那些混乱扭曲的记忆碎片也如同被梳理过一般,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它立刻明白了,刚才那两个如同飞虫般渺小、却又异常执着的人类,并非是要伤害自己,而是拼尽全力,只为了击碎脖颈上那块带来无尽痛苦与疯狂的污秽结晶。

尤其是那道最后穿透身体的纯白光辉,充满了温暖、纯净与安宁的力量,让它感受到了数百年未有的平静与解脱。

清醒过来的第一眼,它就看到了那两个刚刚帮助了自己的‘小家伙’,竟然因为自己刚才失控下坠引发的气流而陷入了绝境。

于是,没有丝毫犹豫,恢复了部分力量与清明意识的东风之龙,振动双翼,以远超常人想象的精准控制力,稳稳地接住了它的恩人。

站在特瓦林宽阔的脊背上,左钰感受着身下鳞片传来的温和体温,以及平稳飞行的感觉,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他抬起右手,对着不远处那把还在自由落体的火弩箭虚空一抓,低喝一声:“飞来!”

火弩箭立刻响应召唤,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飞回他手中。老魔杖的存在让这基础咒语几乎不耗费什么心力,即便在他hp见底的情况下也轻松完成。他迅速将扫帚收回系统空间,这才感觉稍微踏实了点,这玩意儿可不能丢。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是特瓦林在说话,它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地盖过了高空的风啸,直接传入两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感。

“谢谢你们,来自远方的旅人,还有这位……神秘的法师?”

特瓦林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痛苦与狂怒,而是带着一种古老、温和,仿佛沉睡了太久而略显沙哑的韵味,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明显疲惫。

“不必客气,能帮上忙就好。”荧率先回应道,语气真诚,她悄悄看了一眼左钰苍白的脸色,确认他还能站稳。

左钰也开口道,声音因为刚才耗力过度略有些虚:“举手之劳。不过,特瓦林,你似乎有些疑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头巨龙的情绪中,除了感激,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迷雾般的困惑与深沉的悲伤。

特瓦林沉默了片刻,身下的巨大鳞片随着它的呼吸微微起伏。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迷茫:“我不明白……为何当我再次醒来,回到我守护的土地,蒙德的人民却对我充满恐惧?他们看我的眼神,如同在看……某种带来灾厄的怪物。我明明是……东风之龙啊。”

听到这话,左钰心中一动,赶紧趁热打铁,他想起了游戏里的相关剧情,也结合了自己这半年来在蒙德城的所见所闻,决定给这头刚刚摆脱痛苦、三观可能有点碎裂的巨龙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顺便刷刷好感度。

“特瓦林,你睡得太久了,可能真不知道这几百年蒙德发生过什么。”左钰斟酌着词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靠,“就在不算太久远的几年前,蒙德城遭受过一次非常可怕的袭击,一头来自深渊的魔龙,叫乌萨,几乎把半个蒙德城都给拆了——好吧,可能没那么夸张,但造成的破坏和恐慌是实打实的。许多人在那场灾难中失去了家园,甚至亲人……”

他顿了顿,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远方晨曦酒庄的方向,补充道:“就连那位看起来不太高兴的迪卢克老爷,他的父亲,也是在那场战斗中为了保护蒙德而牺牲的。”

“那头魔龙乌萨,身上散发着和你之前被污染时非常相似的深渊力量,那种混乱、狂暴、充满毁灭意味的气息,给蒙德人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如同噩梦般的恐惧阴影。”

“所以,当你带着同样的气息突然回来,还搞出那么大动静,人们下意识地就把你和那场灾难联系在了一起。他们并非完全不认识你,只是因为恐惧,因为那段痛苦的回忆太深刻了,让他们一时间无法将眼前狂暴的你,与记忆中那位温柔的守护者联系起来。这并非你的错,也不是蒙德人民的错,只是一个……令人悲伤又无奈的误会。”

当然,这番话里有多少是事实,有多少是他为了安抚特瓦林而进行的“艺术加工”和“春秋笔法”,左钰自己心里门儿清。那些早已习惯了“自由散漫”的蒙德人,是不是真的还对几百年前的守护者念念不忘,他持严重怀疑态度。但这番融合了部分真相、又恰到好处地将锅甩给深渊和误会的解释,显然对特瓦林起到了作用。

巨龙沉默了更长的时间,庞大的头颅微微低垂,巨大的青色眼眸中光芒闪烁,似乎在消化着这个信息,也在回忆着什么。最终,它发出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叹息,那叹息声中仿佛带着风霜的重量,声音中的悲伤与困惑淡去了不少,只剩下一种历经沧桑、终于得以释然的复杂情绪。

“原来……是这样吗……”

很快,特瓦林便载着左钰和荧,平稳地飞回了风龙废墟的高塔顶层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