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贝多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了左钰手中的老魔杖上,仔细观察着那古朴的木质纹理和杖身隐约流动的微光。他没有要求接触,只是以一个炼金术师特有的审视目光打量着。
听完叙述,又观察良久,阿贝多陷入了沉思,指尖轻轻敲击着画板的边缘,发出细微的声响。营地里只有风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而理性,不带丝毫情绪波动:“确实特殊。这种完全独立于提瓦特七元素体系之外的能量传导方式和对特定法则的呼应……提瓦特大陆现有的任何已知材料,都无法完全复制。”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根据一些残缺的古籍记载,以及我近期对‘腐殖之龙’杜林遗骸的研究……”
他看向远处雪山深处,那片被冰雪覆盖、传说中埋藏着巨龙骸骨的区域,眼神深邃,“如果能找到极其纯净、并且经过特殊地脉能量长时间灌注的‘龙脊髓晶’,通过高度复杂的炼金术进行蚀刻与活化,或许……能够模拟出你所描述的部分特性。”
砂糖听到“龙脊髓晶”和“复杂炼金术”,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显然对这种高难度的研究课题充满了兴趣。
“但,”阿贝多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告诫,“这种尝试风险极高。髓晶本身就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和潜在的污染风险,提纯和灌注过程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而且,符合要求的髓晶极其罕见,几乎是可遇不可求。”
阿贝多看向左钰,给出了结论:“目前来看,直接复制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尝试研究一些替代性的材料组合方案,或者……等将来若有机会寻获合适的龙脊髓晶,我可以尝试为你制作一把具有‘提瓦特风格’的魔杖。不过,这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他微微颔首:“你描述的魔力特性,我已经记下了。”
虽然没能立刻找到解决方案,但阿贝多的专业分析和承诺已经让左钰很满意了。至少知道了有理论上的可能性,而非完全无解。他诚恳地向阿贝多表达了感谢:“非常感谢您,阿贝多先生。我明白了,不打扰您继续研究了。”
阿贝多点了点头,重新拿起了画笔,目光再次投向远方的雪山,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画布上的风景才是他永恒的追求。
左钰见状,便与砂糖告辞。
砂糖看看老师,又看看左钰,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继续协助阿贝多的研究工作。她对着左钰挥了挥手,又迅速投入到了和老师讨论龙脊髓晶可能性的状态中。
左钰独自一人离开了龙脊雪山营地,朝着蒙德城的方向返回。
虽然魔杖的问题暂时无解,但这次拜访至少明确了方向,也让他对提瓦特世界的材料学和炼金术有了更深的认识。看来,想要拥有一把“本地化”的备用魔杖,还需要耐心等待机缘了。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老魔杖,感受着其中传来的熟悉力量,心里也安定了不少。至少现在,这根独一无二的神器还在自己手里,够用就行。
看来,想要拥有一把“本地化”的备用魔杖,还需要耐心等待机缘了。
既然从阿贝多那里回来,左钰心念一动,决定去看看那个蒙德城最活泼也最需要看管的小家伙——可莉。上次分别时,凯亚那家伙似乎又给可莉灌输了些奇奇怪怪的“睡前故事”,惹得小家伙兴奋了好几天,还说要把听到的“大秘密”画下来。
左钰估摸着,以可莉的行动力,那“大作”估计已经初具雏形,甚至可能因为过于投入创作而再次把自己送进禁闭室。他熟门熟路地走向骑士团总部,心里盘算着是该去禁闭室门口碰碰运气,还是去琴的办公室附近找找。
敲开禁闭室的大门,左钰就看到可莉正惊喜的看着自己,穿着标志性的红裙子,头上的小红帽歪向一边,几缕金发调皮地垂落,小脸上还蹭上了几道五颜六色的蜡笔痕迹,像只刚偷吃完彩虹糖的小花猫。嘟嘟可被她放在一旁,安静地靠着画具箱。
“可莉,在画什么呢?”左钰放轻脚步走过去,笑着问道。
“哇!左钰哥哥!”可莉看到左钰来看自己,开心地跳了起来,“你来看可莉的画啦!可莉跟你说哦,可莉发现了蒙德城晚上的大秘密!”
“哦?什么大秘密?”左钰顺势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是凯亚哥哥告诉我的!”可莉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又难掩兴奋地提高音量,“他说,晚上蒙德城里会有可怕的魔物出来抓不睡觉的小孩子!但是!可莉一点都不怕!可莉把它们都画下来了!还要把它们都炸、炸飞!”
她拉着左钰的手,献宝似的将他拽到那张巨大的画纸前,“你看你看!可莉画得超——级——棒!”
左钰定睛看去,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张画的背景是深蓝近黑的夜空,上面用白色蜡笔随意点缀着一些大小不一的星星,还有一个被涂成黄色的弯月亮。画纸下方是歪歪扭扭但能辨认出的蒙德城墙和房屋轮廓,整个画面充满了童稚而大胆的色彩和线条。
画面的主体,正是可莉口中的“可怕魔物”。
最显眼的一个,占据了画面左侧很大一部分,是一个穿着侦察骑士服饰、有着栗色长发的“怪物”,但她的双手夸张地半举在胸前,五指张开作爪状,脸上画着一个试图狰狞却显得十分滑稽的鬼脸。旁边用红色蜡笔标注着:“抓小孩的鬼怪!”
画面右侧,一个骑着扫帚的紫色身影在空中飞行。她戴着尖尖的巫师帽,鼻子被画得又长又尖。画风确实清奇,带着一种怪诞的幽默感。标注是:“会飞的尖鼻子魔女!”
而最让左钰忍俊不禁的,是城墙后面,一个巨大的、只露出上半身的金色头发人偶正缓缓“升起”。那人偶穿着类似琴团长制服的衣服,表情严肃,眼神空洞,体型几乎和蒙德城楼一样高,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标注:“超级超级大的机械人偶!”
在这三个“魔物”的下方,画着许多火柴人一样的小人,正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然而,另一幅画,风格却陡然一变。
那里画着一个紧闭的、画着四叶草标志的小门(明显是禁闭室),但这扇门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爆炸的烟雾和火花被可莉用黑色和红色的蜡笔夸张地描绘出来。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小身影正举着双拳,气势汹汹地从炸开的门里冲出来,头上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眼神坚定。旁边写着:“可莉!要出门去打倒魔物!保护大家!”
紧挨着这幅“英勇出征图”的,却是一幅截然不同的场景:还是那个红裙子的小身影,但这次她被一个和“巨大人偶”发色、服饰相似但体型正常许多的、表情十分严肃的人抓住了胳膊,似乎正在接受训斥。红裙小人挥舞着双手想要逃跑,看起来有点委屈。
更绝的是,在这幅“被抓现场”的旁边,还画了一扇半开的门,门后面探出三个脑袋:一个戴着眼罩,一个头上有着兔耳装饰,还有一个带着尖帽子,他们都挤在一起,脸上画着憋笑的表情。
画纸的最底下,圆滚滚的蹦蹦炸弹和一只兔子玩偶(嘟嘟可)被画得瑟瑟发抖,挤在一个小角落里,头上还画着表示害怕的汗珠和波浪线。
整幅画充满了 Klee 式的混乱、想象力和对现实的奇妙转述。左钰几乎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凯亚添油加醋地讲着“蒙德夜间鬼故事”,把安柏、丽莎甚至琴都编排进去,吓唬(或者说逗弄)可莉。结果可莉信以为真,不仅没被吓到,反而“正义感”爆棚,直接炸了禁闭室的门要去“为民除害”,结果自然是被闻讯赶来的琴逮个正着,而始作俑者凯亚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安柏、丽莎则躲在后面偷笑。
“怎么样怎么样?”可莉仰着小脸,期待地看着左钰,大眼睛里闪烁着“快夸我”的光芒,“可莉是不是画得很厉害?把那些坏蛋的样子都画出来了!还有可莉打败它们(虽然被琴团长抓住了)的英勇样子!”
左钰看着这幅信息量巨大、槽点满满的画作,又看看眼前一脸自豪、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祸(并且把罪证画得如此清晰)的小家伙,一时间真的不知道是该笑她天真烂漫,还是该同情一下被她折腾的琴团长,亦或是吐槽一下唯恐天下不乱的凯亚。
他憋着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嗯……画得……确实很有……特色。把大家都画得很‘形象’呢。”
“嘿嘿!”得到(自认为的)肯定,可莉更高兴了,又指着画上的自己,“左钰哥哥你看,可莉冲出来的时候,是不是超级帅气!”
“是是是,我们的小英雄可莉最帅气了。”左钰无奈地笑着,伸手帮她擦掉脸上的蜡笔痕迹,“不过,下次凯亚哥哥再给你讲故事,你可得先问问琴团长,那些是不是真的哦。还有,禁闭室的门……可不能再炸了。”
他看着这幅画,心里默默为琴团长默哀了三秒钟。摊上凯亚这样的“损友”和可莉这样的“活宝”,这位代理团长真是辛苦了。而自己这个刚来提瓦特不久的“异乡人”,似乎也正在被卷入蒙德城这欢乐又闹腾的日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