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垂下眼帘,避开那令人不适的注视。
一旦心生反感,对方的一举一动,乃至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成了难以忍受的干扰。
往昔岁月,江夫人对薛窈窈的态度冷漠的忽视,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然而,如今裴元珩并未将她休掉,这在江氏看来,无疑是她施展狐媚手段迷惑裴元珩的恶果。
回想起嫁入裴府的第一年,裴元珩没有碰过她,分房睡,对她总是保持着疏离。
后来,她曾天真以为沈知雅会真心帮助她。
真相揭晓,那药竟是江挽柔提供给沈知雅的,而这些证据,在江夫人眼中,又成了她勾引裴元珩的新罪证。
江夫人甚至动了将她送入尼姑庵,让她在青灯古佛中了此一生的念头。
若非当时薛家尚存,有父母为她撑腰,薛窈窈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命运会悲惨到何种地步。
在江夫人心中,自己的亲生女儿是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的,所有的过错,自然都要由别人来承担。
这便是江夫人那偏执自私、是非不分的态度。
薛窈窈心中对在场三人的性情已经有了明确的认知,因此她并未贸然开口。
她端坐在原位,静静地观察着局势的发展。
她表现得越是沉稳冷静,江氏那不满的目光便越是锐利如刀。
显然,薛窈窈并非之辈。
想要轻易打发她,恐怕并非易事。
江夫人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冰冷,嘴角却轻轻勾起含蓄的微笑,她那柔滑如绸的手轻轻摆动,示意薛窈窈靠近。“薛窈窈,你的到来真是恰逢其时,来来来,一同品鉴这份名单,看看哪位青年英杰能与挽柔相配。”
“恰逢其时”?这简单的几个字,似乎暗含着难以言喻的深意。
好像她是心甘情愿来的似的?
她为何会来,在座的人心里没点数吗?
但那份无需言明的默契,却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她牢牢缠绕。
忆及往昔,在成为裴家妇之前,薛窈窈曾是裴府的尊贵宾客,江夫人对她态度亲昵,热情洋溢,尤其是那句“要积极为夫君物色妾室”的话语,至今仍在她耳畔回响。
那时的她,或许还沉浸在那份表面的温情之中,未能洞悉其中的深意。
然而,自嫁入裴家后,一切似乎都在悄然改变。
每次与江夫人相遇,对方的话语中总是夹杂着有意无意的指责,埋怨她未能尽好后宅妇人的职责,未能妥善管理庞大的衡国公府。甚至直言,不如纳几位妾室来分担家务琐事。
直至此刻,薛窈窈才恍然醒悟,意识到自己往昔的天真与单纯。原来,江夫人昔日的亲近与关怀,不过是逢场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