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若是上回来的那位黑衣人,兴许我还起兴致让他猜猜。”
“毕竟他大概会猜,我会让你们家主子用金银报答。”
“不过,既然是你,那我便开门见山。”
桑南衣快速道。
“想要你家主子报答这救命之恩,只用做一件事就好。”
桑南衣竖起食指。
“——那便是,不要再监视我。”
桑南衣小脸认真。
黑衣公子虽对桑南衣半分兴趣没有,此时也难得微愣了愣。
桑南衣从袖口拿出了两张宣纸。
“第一回来的黑衣人虽言语再三确认,但我觉得你家主子生性多疑,立个保证书,一式两份,想来你家主子该是会安心了。”
话音落下,桑南衣便将不知何时写好的两份“保证书”摊在了桌上。
正常而论,桑南衣所求只是不要被监视,而且是用它来抵救命之恩,显然就是没想过让对方报答救命之恩。
对方怎么都该相信桑南衣不会让他报答救命之恩了,这保证书或是用不上。
可哪知——
黑衣公子却还是上前几步,拿起保证书仔细检查。
一旁的桑南衣眼睑微敛,非但没有觉得滑稽无奈,反倒心思难得起了好奇。
究竟这位神秘人到底身份有多了不得,才让他谨慎到这种份上。
生怕她用救命之恩做什么不轨之事。
但很快,桑南衣就压下这份难得的好奇。
这种人,远离才是上策。
而黑衣公子目光落在保证书上写的“撤掉监视,便是报答救命之恩,以后桑南衣同神秘人再无纠葛”一行字上微有停顿。
桑南衣眨眨眼看他,她用的笔迹并不是在她以往的笔迹,而是用的大周朝桑南衣的笔迹,为的就是不惹人生疑。
桑南衣道:“如若没问题,我便按手印了,你也能回去同你家主子交差了。”
黑衣公子下颌微不可见地点了点,桑南衣朝他伸出手。
黑衣公子顿了顿,盯着眼前这只白皙的小手,须臾才淡淡道:“西洋的握手礼,在大周并不时兴,况且…男女授受不亲。”
这下,换桑南衣愣怔,下一刻她眨眨眼却是笑开,好看的眸光里像是揉进了星彩。
“我发现你们这个组织,个个性格都有特色,尤其属你最有特色。”
“我不过是想找你要把匕首。”
黑衣公子瞬间沉默,纯黑面具挡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须臾,桑南衣只听见一道清冷的低声。
“抱歉。”
过了会,黑衣公子朝桑南衣递了一把匕首。
幸而桑南衣也不是爱看人笑话的人,她拿起匕首往自己食指上一划,但面色不改,仿佛一点都不疼般,将自己的血手印快速按在了两份保证书上。
桑南衣收起了其中一份,然后将另外一份递给黑衣公子。
“一式两份,但我就不需要你家主子的手印了。”
黑衣公子看着手里的“保证书”顿了片刻,但桑南衣解决完神秘人的事,她可要回去好好睡觉了,说完便伸了个懒腰,同黑衣公子道。
“事已了,从此我同你家主子,桥归桥,路归路。”
然后便转身离去。
而黑衣公子却没有立时离去,只等着玄朱来寻他时,见黑衣公子有些走神,便问道。
“公子,莫不是桑小姐这份保证书有什么问题?”
“还是她今日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
第二句,玄朱带上了些微杀气。
黑衣公子摘下面具,月色下的容颜更为清淡白皙。
他淡声道:“无事。”
只是鲜少有女子能如此淡然地给自己一刀。
他至今只见过一人如此。
不过那人由来庄重得体,从不会像桑南衣一般当着一个外男的面伸懒腰。
黑衣公子垂眸,将手里的保证书递给玄朱:“寻个盒子放好便是。”
***
翌日,天蒙蒙亮时,轻语便端着杨柳枝和青盐,想伺候桑南衣早起。
谁料,轻语敲了好半天门,却不见桑南衣开门。
过了会,来扫院子的来福同轻语道:“你找小姐啊?”
“小姐…好像早就出门了。”
来福早起如厕的时候,好似瞧见了同小姐很像的一道身影出了桑府大门。
轻语诧异,快速走下台阶:“小姐去哪了?”
来福抓了抓脸颊:“但又好像不是小姐,我当时迷迷糊糊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梦了。”
“可能是小姐,可能不是小姐,可能小姐不是小姐。”来福头晕晕的。
轻语却着急:“什么叫小姐不是小姐。”
来福用他那双单纯无辜的小眼睛看向轻语。
来福先天有些缺陷,虽身已长大,但却宛如孩童,轻语自是问不明白。
……
京师西市,是出了名的销金之地。
此地大小商铺林立,各色商铺皆有,闹市嚷嚷,人山人海。
棋馆也是西市必备。
大周棋道盛行,各地棋馆也应运而生,供爱好下棋的文人墨客手谈,有些出名的棋手还会有人为他们开盘下赌,所以棋馆分为两区,一片区域是下棋区,另一片却是下赌区。
棋馆外面也站着不少揽客的伙计。
今日,虎子就在为“光耀棋馆\"揽客,虎子一来揽棋手,二来揽赌客观众,而后者要揽的越多越好,毕竟“赌棋”,才是棋馆的大头收入。
虎子是老伙计了,揽客极为热情,这回拦下的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
“客官可会下棋?”
少年轻轻点头。
但虎子却不劝少年去下棋,少年看着太年轻,他们光耀棋馆出名,里面可有不少身经百战的老手,一会挫了少年的自信,毁了一个好苗子可不好,虎子就道。
“那客官可以来我们光耀棋馆观棋看谁赢谁输,你若看准了,可能赚不少钱呢。”
少年笑了笑:“我来此,正有此意。”
虎子:“那敢情好,快请进。”
少年却冲他摇了摇头:“你们光耀棋馆名气太大,我得换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