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宗师和雅正宗师立马上前,两个小老头甚至还比起了速度,都想第一个走到桑南衣跟前。
桑南衣笑道。
“两位宗师不必着急,我们可以进去坐下来慢慢说。”
宗师们还没说话,围观人群先是道。
“别啊,进去了我们就听不到了。”
桑南衣想了想:“也好,有些事大家都知道的为好。”
霁月宗师和雅正宗师很快表明了来意。
但桑南衣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眼眸在两人之间转了转。
霁月宗师忽然想到桑南衣外出,他小心询问了一句。
“桑小姐方才外出,可是为了来参加我的考核?”
但可能是半路迷路了。
这样想着,霁月宗师心中稍有把握了些,而雅正宗师却悬起了心。
不过,桑南衣摇摇头道。
“不是,我只是外出帮我们酒楼大厨买了些菜。”
这时,桑南衣的丫鬟轻语挤了进来,手里提着两只咯咯叫的鸡。
叫的霁月宗师脸上的笑意难得有些僵硬,雅正宗师倒是开心。
“也就说,你不想成为霁月宗师的徒弟?”
桑南衣点头:“至少现在不想。”
霁月宗师眉心微蹙,雅正宗师却像是燃起了希望:“那我……”
桑南衣笑道:“雅正宗师不必着急,待听我一言,你们二人再做决定。”
桑南衣让轻语先将两只鸡带进去给李大厨。
然后自己倒是转头看向众人,也看向面前的霁月宗师和雅正宗师。
她笑容一收,道。
“两位宗师,我桑南衣不只是一个北学棋院的学子,而且,我在阎楼赌棋。”
这话一出,在场瞬间安静了几息。
棋院学子都是走的正统君子棋,而阎楼那可是什么阴私手段都能招呼上的地方。
这就仿佛一边是光明的正道,一边是黑暗的邪路。
虽然,也有像辛襄士这一类的大家子弟可以不拘地方,但大部分世家子弟也好,棋院学子也好,都是看不上阎楼这个地方,更看不上在阎楼赌棋的弟子。
觉得有失身份。
一时,好些人落在桑南衣身上的目光有了变化。
霁月宗师快速道:“那又如何?”
雅正宗师顿了一刻,立马反应:“对,我不介意。”
可下一刻,桑南衣又道:“但我在阎楼,用阎楼的规矩杀了人。”
话音一落,众人瞬间哗然。
阎楼规矩杀人,不能判刑。
可杀了人到底是杀了人,君子怎可沾染杀戮血腥之事。
一时,原本有一些是桑南衣追随者的棋手都皱了眉。
本是被桑南衣吓出恐惧的闻妙芙,这时倒是心稍定高兴了起来。
这桑南衣是疯了吗?
竟干出自曝自己丑恶罪行的蠢事?!
但闻妙芙乐得旁观桑南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果然,雅正宗师彻底神色有了变化,而霁月宗师——
“这不影响我收你为关门弟子,只要你想。”
周遭人神色微变,更多的却是不服气,人群中便有人道。
“霁月宗师,您不能因为桑南衣是天下第一女棋手,便不论人品,杀人可是大罪,您可是大周第一国手,当以身示范,如若您都不计人品,收人品有问题之人为关门弟子,此后大周棋手,可还会规范自身?切莫将棋道引向歧途呀!”
桑南衣静静瞧着一切,等那人说完之后,她才看向霁月宗师,目光带出了几分审视。
霁月宗师道:“我自不会收人品有问题之人为徒,早在我回京师之前,我已然将桑南衣过往种种全都查过,她能为自己发声,责罚背叛自己的未婚夫,是为勇敢果决之人,她能在长兴棋堂替受了欺负的幼童出头,是为仗义之人,她能在北向分赛场上为对方棋手保留颜面,而不是踩着他扬名,是为善良之人……且不说这些种种,我身为大周第一国手,自知棋品透着人品,桑南衣过往所有棋路,不论风格如何,皆有宽广胸怀之风,仿佛着眼的不是一盘棋,而是一座城,一片土地,一片汪洋,我相信心胸宽广之人,不是个只知杀戮取乐的小人。”
“我信桑南衣。”
霁月宗师下了总结。
方才还喧闹的人群,声音渐渐淡了下去。
桑南衣则看着眼前替她说话的霁月宗师。
霁月宗师不是无脑信她,而是有理有据地信她。
桑南衣唇角轻扬,躬身行礼道。
“如若霁月宗师不嫌弃,可否收我为徒?”
霁月宗师微愣,好似被突然的惊喜打动,旁边的雅正宗师眨眨眼看向两人,刚想说点什么,霁月宗师当机立断地扶住桑南衣的手臂。
“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
***
轻语扯着鸡毛有些不解地看向桑南衣:“小姐一开始不是不愿意当宗师们的徒弟吗?”
所以才压根就没关注霁月宗师收徒的事,转而同她出去买菜去了。
桑南衣点头:“确实,早些时候只觉这群宗师迂腐清高的紧,况且你小姐我的目标是成为第一国手,这些说不准都是我未来的敌人呢。”
桑南衣经过山海棋赛后,对那群宗师印象不怎么好。
便是第一国手,若是同那个雅正宗师一般,她定然是不选的。
轻语:“那后来小姐为何改变主意,还要说出阎楼的事?”
若不是后面证明阎楼杀人的事,桑南衣是惩恶扬善,现在桑南衣的名声可就毁了。
桑南衣:“考验而已。”
“第一次说出阎楼,雅正宗师就没霁月宗师应下的快,第二次说出阎楼杀人,霁月宗师也是毫不犹豫地保我,而且他还提前查过我的底细,说明他是有备而来,比雅正宗师诚心多了。”
“霁月宗师如此重视我,信任我,还护短,这样的老师,同我倒是投契。”
轻语恍然又有几分不解:“如何投契?”
桑南衣笑笑没说话。
总不能说霁月宗师同她以前当帝师的风格差不多,既然选择了幼帝,便是要重视他,信任他,保护他。
而这时,桑南衣突然听到一声鸟叫,她目光微顿,找了个借口将轻语支走,自己则去了富贵酒楼后院的一座无人静亭。
桑南衣坐下便道。
“出来吧。”
天青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桑南衣跟前,同桑南衣拱拱手道。
“回小姐话,白日我等发现有几人在富贵酒楼鬼鬼祟祟,在您同轻语出门后,便一直尾随于您,眼下已然把他们几人抓住,盘问之下,是闻妙芙以为您想去参加霁月宗师的考核,想在路上将您绑了。”
桑南衣眉梢一挑:“闻妙芙当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不过,我瞧着她不只是想把我绑了。”桑南衣今日看出了闻妙芙眼底的杀意。
天青听出了桑南衣的意思,他眉心顿蹙:“小姐打算怎么处置闻妙芙?”
“如若要她的命,属下现在就去取来。”
桑南衣却摇了摇头,轻笑道:“死,太便宜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