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帝王,只是在知道殷霁珩与他的关系后,她才总算从那张脸上瞧出三分相似来,只是面前帝王却更显威严,眼角已泛起细纹,一双眼亮得慑人。
她恍然想起之前自己看殷霁珩那双凤眼所感到的熟悉来,是了,他的眼睛和大长公主殿下太相似,只是一个狭长一个圆润些。
“朕听闻刑部走水,特意来看看,”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很快挂上冷笑,“怎么,靖王和武安侯也在?”
孟宴卿立刻拱手上前:“陛下!臣正要禀报——”
“皇兄,”殷霁珩突然开口,声音清朗,“臣弟协助刑部核查古物司小吏暴毙一案,现已人赃俱获。”
他从袖中取出那方拓印着指纹和脚印的绢布,在李凌紧张的目光中,双手呈上:“凶手是武安侯府侍卫统领李凌。”
皇帝眉头一挑,视线在许栀和李凌的身上来回游走,似乎在奇怪为何嫌犯会忽然转换。他一抬手,太监立刻上前将证物端了上来。
许栀看见皇帝接过绢布时,眉头微微一动,紧张地捏了捏手。
“这是何物?”皇帝指着那带着荧光的指纹和脚印,满眼诧异。
“回陛下,这是指纹和鞋印。”许栀深吸一口气上前,“每个人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就好比树叶的脉络,世上找不到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也找不到两个完全相同的指纹。”
她说着抬起自己的手掌,指了指上面的脉络。
古代对于指纹这个概念虽不普及,但接受的倒是很快——毕竟那些算卦的仙人逮着人就看手相,手心的脉络他们早就熟悉无比,指纹也算是肉眼可见的纹路。
皇帝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许栀取出紫外线灯,在皇帝略显惊讶的目光中解释道:“此物能照出肉眼不可见的痕迹。死者身上有被胁迫的痕迹,而凶手指纹与武安侯府的李凌完全吻合。”
幽蓝的灯光下,那些荧光痕迹显露得十分清晰,皇帝倾身细看,忽然指着李凌靴底:“这纹路……”
“正是李凌靴子的印记,”许栀肯定道,“且李统领手上有伤口,那处缺口也和留下的掌纹以致。”
“妖言惑众!”孟宴卿突然厉喝,“陛下明鉴!此女所用分明是妖器!这是鬼火……”
“侯爷何必装糊涂?”许栀冷笑打断,“三年前吏部赵子恒大人暴毙案,我就是用这个方法找到真凶的。当时您不是还夸赞这是神仙手段吗?”
孟宴卿脸色一僵。皇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忽然问道:“许卿与武安侯,是旧识?”
回廊上一片死寂。许栀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自己背上,灼热得几乎要烧出个洞来。一时如芒在背,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皇帝:“回陛下,臣与武安侯曾为夫妻。”
哗然声四起,孙浩然全然不知,此刻听她一说,顿时惊讶极了,目光在身旁三人上来回游走,最后八卦的视线还是锁定在了自己的好友殷霁珩身上。
许栀不管不顾地继续道:“与我熟悉的诸位应当都知道我不是大周人。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国度,七年前因缘际会来到大周,与武安侯相识。后来他另娶高门,反诬臣为妖人。”
她指向孟宴卿腰间香囊:“那个香囊,还是臣当年亲手给他缝制的。”
孟宴卿的脸色瞬间惨白:“陛下,这都是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