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诚的胸脯不服气地起伏。
“特屯不比其他各军,建功立业的机会多得是。以后你要用完全属于你自己的功劳来证明自己。”祖逖将双手搭在王诚矮壮的肩膀上,放缓了语气道,“我和你说的这番话,相信你身边无人能和你说起。我和王司马同僚一场,权当给你忠告。你可明白?”
王诚朝祖逖用力地点了点头,抬起手来朝祖逖行了一个拱手礼道:“王诚谢祖大人教诲。”
王诚的身上总是有一副傲气。这种傲气本是可贵的品质,可是傲气过了就显得有些桀骜不驯。马清一直想好好敲打他一下,总是没有想好该怎么敲打。
祖逖对王诚的一番话,正是马清想对王诚说又不方便说的话。眼前王诚诚惶诚恐又不服气的样子,也正是马清想达到的效果。
马清不禁对祖逖又心生了一层敬佩。待王诚离开后,他低声对祖逖道:“祖大人可帮了马清的忙了。“
“是块好料,好好用吧。走,看看你的马厩去。”祖逖一挥手。
一行人穿过贾府寝殿来到后院。音乐一样的潺潺流水声从西北方向传来。祖兰拉着祖徽闻声跑过去:“哇。”
一道小渠蜿蜒于假山和亭台之间。渠水清澈,只是渠底坑坑洼洼的,渠里的小鱼不时扫起一股泥沙。泥沙像烟尘一样随着水流扩散着往下游飘去。
“这是阳渠的水,渠底原本铺着和田玉片。”祖徽低头看着水渠道。
“这要多少玉啊?”祖兰看着向蛇一样弯曲而去的长长小渠,吃惊地喊。
“贾充这辈子,还真是,啧啧。”祖约摇着头感叹。
“这是个误国的民贼。”祖逖转身狠狠地盯着祖约,脸色铁青。
祖约在祖逖面前一副恭顺的模样。当祖逖转过身去,他立刻朝韩潜和冯铁飞快地做了一个怪脸。
马清带着祖逖一行人穿过假山和榆树,松树,柏树组成的树林。一路上祖逖一直紧绷着脸。他的样子让祖徽和祖兰也没有了兴致。一行人只是沉默着往前走。
一阵马的嘶鸣声传来,祖逖脸上的肌肉稍稍有了些松弛。当经过一个圆亭子,祖逖看见穹顶上画着龟兹乐伎的画像时,他又紧绷了脸。又走几步,空气中闻到一股马汗味夹杂着马粪味,祖逖脸上又绽开笑容:“快走。”
穿过一个假山组成的曲径通幽小径,一排马厩出现五十步外。贾充身为一品,可以养三百私兵,这里的马厩能容纳二百匹马。
马厩分东西两个。西马厩空荡荡的,顶棚上有两个穿深衣的士兵在修缮茅草。东马厩里有王诚骑兵大队的五十几匹马,此时或坐或站,有的吃着干草,有的低头擦着脖子,显得很悠闲。
这些马匹有枣红色,青色,金红和黑色,大多都是矮个子大脑袋的蒙古马。有五六匹比蒙古马稍高的河曲马,还有四匹和蒙古马一样矮小,头型却短小精悍的龟兹马。
一个士兵抱着干草往马槽填,另一个士兵端着水拿着刷子在马厩里洗刷。
大鼻孔在东马厩最西边的一根拴马桩上,在它东边隔着三匹马的距离,站着一匹比它稍矮却也高出其他马许多的高大青色乌孙马。那是王诚的坐骑。
安平正弯着腰。他一只手抬着大鼻孔那脸盆一样大的马蹄。他的眼睛距离蹄子不到一尺,一只手擦着蹄子上的泥土。
在周围那些蒙古马的衬托下,大鼻孔高大的身子像鹤立鸡群一般。马清一出现它就看见了。它朝马清昂着头,露出两排黄黄的牙齿欢乐地嘶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