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上原本已经种上的春苗田野被践踏成了一大片烂泥。烂泥中不时有金属的兵器残骸在关卡燃烧的火把下泛着微光。
三里外,那个月牙一般星星点点的银河,变成了灯火通明,营墙上飘着各种旗帜的军营。
马清感觉手上缰绳一紧。大鼻孔打起了响鼻,脚下四肢使劲往后退。马清停下脚步捋着它的脖子:“吁,吁,别紧张。”
“怎么回事?”祖徽走上前来。她疑惑地抬头看着大鼻孔高高扬起的小脑袋。
“不愿意进张方的大营。”马清捋着大鼻孔的鬃毛。
祖徽轻拍着大鼻孔的颈部、肩部和背部。大鼻孔低下了头来。她嘟着嘴唇,凑在大鼻孔的耳朵边吹着有规律的轻柔的,就像催眠曲一样的口哨声。
祖徽一边用柔和的,就像妈妈的眼神和大鼻孔的眼睛对视,一边吹着哨子。大鼻孔眨着眼睛,慢慢安稳了下来。
第二组和第三组都上来了。
祖徽轻轻拉着缰绳,大鼻孔温顺地跟着她走了起来。
又走了两里。军营变得越来越清楚,土质篱笆的营墙上走动着影影绰绰的士兵。营外每三十步就燃着一支火把。营门外燃着四支有其他火把两倍大的火把。火把之下是两个相对而站的什队。一个什队持戟,一个持刀盾。
一名持戟的高个子什队长和一名挎刀的宽肩膀什队长并排站在堵住了营门口。那名挎刀的什队长叉着腿,隔着有一百步远的距离就喊了起来:“唉,什么人?”他伸出一只手就像推门一样,手巴掌朝着马清。
“军尉部。”马清一边喊一边走过去。
“口令”
“歼灭东军。”
“你们从哪儿来?” 挎刀的什队长扫了一眼马清身上的绛纱戎服,放软了语气,又缩回了那只满是老茧的手。
“他妈的,军尉部行动,要告诉你吗?”马清骂道。
挎刀的什队长还要说什么。持戟的高个子什长拉了一下他的手臂,睁着一双机灵的眼睛对马清道:“我们并非要为难大人,烦请出示一下令牌。”
马清掏出令牌伸手在他眼前转了一个圈。
高个子什长伸着脖子盯着令牌,脑袋随着令牌转了一个圈,一边伸手拨拉着跨刀的什长,一边对士兵下着命令:“开门。”
四名持戟士兵跑到营门,将营门拉开。
高个子什长弯腰笑着对马清伸手示意道:“司马请。”
马清牵着马往前走。柴明,祖徽等人跟随着往营里走。
“别死心眼。”高个子什长对持刀的什长低声说着。
穿过头顶上白油纸营灯的营门。眼前是一条可以通过两辆车宽的通道,通道对面两里外是另一道营门。通道两边,高低不同灰色,褐色的帐篷鳞次栉比,一顶挨着一顶就像一颗颗的铆钉一样。
帐篷之间冒起一阵阵的烟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番薯,干饼还有说不清的焦糊味道。一队队持长戟和刀盾的巡逻什队,就像蛇一样围绕着帐篷慢慢蜿蜒盘旋着移动。
左边一里外还有一个通道,通道左边是黄色营灯。再过去一个通道,一杆长两丈的五色营灯,灯杆上挂着一串五个直径九寸的黄,蓝,白,绿,红的油灯。五色营灯边是一杆高一丈六尺,长宽一丈,黑绿色镶白,缨头朱络的大纛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