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马脸看起来很紧张,手中的戟不停抖动着;马脸的左边是一个有着发达的胸脯士兵,他的长戟很有劲儿;再左边一个是瘦高个,为了和大家的高度保持一致,他微微弯着腰,这让他的长戟有些不稳;瘦高个子的左边是个矮个子,他的长戟朝上翘着。
马清认为自己可以快速俯下身子避开第一行的戟尖,先砍断那个有发达胸脯的士兵和瘦高个士兵的长戟,再砍马脸和矮个子的长戟。
后面三四步远是第二行的四个士兵,他们的戟尖放在了第一行士兵们的头顶。在破第一行戟尖时,第二行的士兵不会那么快,也不敢立刻将戟尖平举,因为那样做的话,戟尖和小枝很容易伤到自己人。只要马清的速度足够快,就能冲到第二行士兵身边,打开第二个缺口。
马清将刀移到了胸前,他的后脚尖向后点着地,前腿微微弯曲,准备突击。
“哗啦哗啦”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十多匹马沿着御道大块步跑来。当先一匹高大的棕色马,马背上是一位着明光铠,铁胄上插着羽毛的将领。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对着城墙两边使劲挥舞:“驺虞幡在此,放下武器,休战了,违令者,斩。”
他的身后,一位骑黑色蒙古马,披筒袖铠,带皮弁的骑兵使劲挥舞着一面驺虞幡。幡上画着一只白毛黑纹,身体强壮,面貌看起来很善的驺虞。幡旗后面还跟着十来名骑杂色蒙古马持长戟的骑兵。
他们来到西明门并未停留,而是一路挥舞着旗帜沿着城根往南而去。
“哗”马清面前十来步远的戟阵就像开花一样散开了。
马脸扔下长戟就瘫坐在地上。那个有着发达胸脯的士兵将长戟杵在地上朝后面使劲挥手大喊:“停了,停了。”高个子士兵将戟尖杵在地上大口喘气。矮个子扔掉长戟转身抱着他后面那个短脖子士兵大哭起来。
士兵们全都跳跃欢呼,他们刚才还紧张惨白的脸,都变得红扑扑的有了生气。
“不打了。”
“停战了。”
“我们还活着。”
马清心中长吐一口气,心中既轻松又遗憾,轻松的是一场生死厮杀没有发生,遗憾的是他突发奇想的雁形阵没有得到检验。
“阿信。”方勇紧紧抱住方信。
蒋宽和高山也紧紧抱在一起。赵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变成了傻子一样。
那名屯长大喊起来:“停什么?为什么要停战?我那么多弟兄都白死了。”他狠狠地将手中刀摔在地上。刀刃撞在石头地面上发出“咚”的声音,然后刀身落在地面上发出“当啷”声。
屯长蹲了下去,用他那只大大的,手背上有一道长长刀痕的巴掌捂着脸大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个男子汉真正伤心了。
马清上前拍了拍屯长的肩膀:“你已经尽责了。”
屯长放下那只带疤痕的巴掌,抬起他那张满是泪水抽泣着的脸。那是一张二十七八岁,黝黑粗糙的脸。他满是泪水的朦胧的眼睛看着马清:“八月到现在,我死了五十六个兄弟。”他抹了一把眼泪,黑眼珠子就像探照灯一样,伸手指着马清,“你,反贼,让他们白死了。”
“你他妈违抗军令,要杀老子。”申翼冲了过来。他使劲将刀插入刀鞘。刀身和刀鞘相碰发出响亮的“噌”的一声。他用手使劲拍了一下屯长带着头盔的头,又感觉不解气,大喊一声,“老子踢死你。”抬腿朝屯长的头踢去。
马清一把将申翼抱住:“屯长,消消气,消消气。”髋部压在申翼那只要踢出去的大腿上。
“妈的,谁没有死过兄弟。”申翼伸手指着屯长,“老子也死了五十多个。”
西明门被关西军全面接防。洛阳的守军全部待在原驻地等候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