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冷哼了一声,转身在她的身边坐下。
武柔正在给未出生的孩子亲手缝制小衣,柔软洁白的料子,细密的针脚。
她想了想将手中的针线都放下,又接着说:
“不过……他能这么硬气,恐怕是有了底气了。估计现在在文臣中,对陛下不满的人比较多,有没有什么对文臣施恩的法子,用一用?”
李善板着脸说:
“还施恩?治的就是他们,本来就世代公卿了,还想着把持朝政,往里头安排子嗣?回头他们小家倒是富贵无极,我们李家的江山怕是保不住了!”
他说完侧脸一瞧,见武柔直直地看着他,他这才惊觉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颇为懊恼地说:
“这日子太烦了,我不该什么都跟你抱怨,凭白扰了你的清净。”
他随手将她放在一旁的小衣拿起来看了看,温柔平和地问:
“为什么自己动手做?多麻烦。”
武柔喜滋滋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俏皮地一笑,说:
“我觉得这胎是个女儿,想起来就高兴,恨不得心都捧给她。”
李善有些吃醋,微微往后撤了撤身子,用眼角睨着她说:
“我和弘儿都不见你这么用心……太偏心了。”
武柔连忙挽住他的胳膊,笑得十分谄媚:
“就是因为是跟九郎生的女儿,所以才这么高兴的呀。”
李善听了之后,只管抿着唇笑,脸颊都红了,似乎十分受用武柔的甜言蜜语。
武柔见他心情好了些,抬手摸了摸他的鬓角,又顺着理了一下他的发带,眼神里全是眷恋,说:
“只要九郎愿意说,说什么我都爱听。只是这文臣的人心,该拉拢还是要拉拢的,你觉得呢?”
李善微微叹了一口气,坐的端正了,温声说:
“我知道,只是对他们宽和,他们就得寸进尺,恨不得事事挑刺做主。你知道,我很讨厌与人争辩。
可是对他们严了,又没了声音,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其实你不说,我也有所察觉。自从将长孙无忌流放之后,朝堂上言路就闭塞了许多。我阿耶在世时,朝堂上、奏章上时常有人谏言,到我这儿,安静的很,这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顿了顿,又说:
“哦,前段时间倒是有个谏言的,说我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有隋亡之兆。”
武柔一听都懵了,问:
“大兴土木?我怎么不知道,陛下下旨造什么了?”
李善甚是无语,抬手指了一下外头,说:
“就几个月前,前年不是发了大水,我调了雍州四万人,用三十天修了一下长安外郭么。”
武柔听闻都气到了:
“这叫什么大兴土木?该修啊,修了修城墙也有错了?!谁呀他,下旨杀了他!让他危言耸听,沽名钓誉!”
李善一下子就笑了,有人替他骂,心里头瞬间畅快多了,嘴上却说:
“不至于,不过是一句话而已,杀了他,以后谁还敢说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