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乾清宫前,胤禔反而有些踌躇。
这左脚先进去还是右脚先进去,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就汗阿玛那偏心的程度,不会一顶帽子给他扣过来,将太子摘得干干净净吧。
索额图那老匹夫……太子可别临时变卦。
他得好好想想,一会儿在汗阿玛面前怎么说才能为六弟争取。
胤禔个大老粗难得的想东想西,就他在这纠结的功夫,胤礽已经一脚迈了进去。
胤禔惊讶的瞪大了眼,小腿肌肉一紧,猛地发力向前一窜,真是心机呀,在汗阿玛面前表现,显得他很积极,太子真是一如既往。
城府颇深。
和索额图一模一样。
胤禔闷头向前冲,额头鼓着青筋,脑后的辫子直挺挺的竖着,翘着个不服输的弧度。
康熙就这么看着两个儿子一前一后,一个仰着头大步向前,一个低着头向前猛冲。
明珠和索额图都绷紧了身子,他们自然是注意到了两位阿哥的到来。
万岁爷这招可真是……杀人诛心啊。
既能考验阿哥,还能打压警告他们。
康熙的视线扫过胤禔和胤礽,观察着他们的细微表情和行为举止。
胤禔明显的压着怒火,整个人怒发冲冠,胤礽收敛不少,还算含蓄有礼,却也冷若冰霜。
康熙不语,只是指了指那边的明珠和索额图。
明珠低着头,没有看胤禔反应,在那规矩的趴着,索额图却期盼的抬起头颅,那幅度很小,仅仅是能用余光扫到胤礽,他很谨慎。
康熙不想浪费口舌,事情始末在场的人都了解,也不用浪费精力说这些。
若从中给他做文章说自己毫不知情……
死性不改,毫无悔改之心。
那就不用再辩,直接领罚吧。
“朕竟不知,朕的儿子能耐至此,在宫外呼风唤雨,无所不为,还涉及幼弟,手下人倒是忠心耿耿,任你们作为啊。”
康熙盯着底下站着的两个儿子,他的太子,他的长子,十几岁的年纪,年轻气盛,初掌权柄,正是春风得意,也是……最容易被人蒙蔽的时候。
康熙敲打了一句,看了看那边的明珠和索额图。
“胤祚尚年幼,性子又绵软,朕不与他多言此事,免得心伤身病,他身子弱,又心善,你们就肆无忌惮的作弄他,今日之事朕决不轻饶。”
“今日……”康熙停顿片刻,“你们就将此事理清了,该罚的,一个不少,不是你们做的,朕也不会偏颇,朕儿子不少,若是个个都效法你们两个做兄长的去做事,有样学样,前朝也就乱了。”
“说什么你们都觉得委屈,也不知是有人打着你们的幌子肆无忌惮,还是你们将事情都推到奴才身上,朕竟不知真假。”
康熙话中听不出情绪,只淡淡的扫过两个儿子的脸。
胤禔是个急性子,这会儿听到这话更是不得了,不等太子开口,先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抢先答话。
“汗阿玛明鉴,儿子绝不做小人,更不做那断兄弟情谊之徒,若有虚言,只血溅当场!”
胤禔说的肯定,目光如炬,他跪下请罪。
“儿子认为,此事乃目无尊卑,蓄意已久,应严惩才是,方可立下规矩,以儆效尤,杜绝再有人效仿。”
他说的极其认真,面色严肃,不似作假。
康熙都看在眼里。
他还不忘表明立场,一句话就将明珠远远踹开。
“明珠虽为儿子母家亲眷,可此事罪不可脱,纵使张富商受索额图指使,仍有御下不严,刻意隐瞒之罪,更有贪污受贿,为官不清之嫌,儿子不敢徇私,只愿汗阿玛秉公处理,还六弟一个公道。”
胤禔话说的坚决,铿锵有力,明珠听着这话,身子丝毫未动,他早有预料,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侄孙了。
就是这么个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