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集:盐引惊魂(2 / 2)

阿福盯着桌上的密信,信封上印着“两江总督府密档”:“掌柜的,这贪污证据要是捅出去,胡雪岩的盐引怕是要被吊销,但咱们正在申领特许权,得罪了总督大人……”

烛花“噗”地爆响,苏承宗望着窗外摇曳的灯笼,想起三年前在裕丰钱庄焚账时的场景。指尖抚过账本上被火燎出的焦痕,忽然笑道:“去把扬州府刑房的陈老夫子请来,就说我要誉抄一份‘盐场失火损失清单’。”

【子夜·暗棋落子】

子时三刻,盐运使司后宅的海棠花影里,苏承宗将一个素白信封塞进老吏手中:“劳烦转呈盐运使大人,就说南乡盐场的账,该由朝廷的御史来查。”信封里除了火场救下的账册副本,还有一张银票——数额恰好是吴永盛当年虚报的五万两军饷。

老吏的手在袖中一抖:“苏掌柜可知,这上面盖着总督府的关防?”

“所以才要请御史台的人来查。”苏承宗压低声音,“明日卯时,我会在招商会上呈交《两淮盐务改良策》,其中第三款‘窝本核查制度’,还望大人留意。”转身时,袖中滑出半块和田玉算珠,正是三年前焚账时客商们联名所赠,算珠在月光下泛着温润光泽,恰与招商榜文上的朱砂印交相辉映。

【卯时·朝堂交锋】

次日清晨,盐运司议事厅内,十二扇缂丝屏风前,七位候选盐商依次陈词。胡雪岩身着宝蓝缎面马褂,手中的西洋怀表滴滴答答走着,听苏承宗说到“愿以隆昌号全部资产作保,推行‘官督商办’盐引制”时,忽然轻笑:“苏掌柜初涉盐务,可知窝本乃盐商命脉?若按你的法子核查,怕是要断了诸位同仁的生路。”

“胡先生误会了。”苏承宗展开手中的账册副本,“同治五年的窝本转移记录显示,有盐商借报效之名虚增配额,导致官盐价高质次,私盐横行。”目光扫过首座上脸色铁青的盐运使,“卑职斗胆,请大人准我以三个月为限,查清两淮盐区窝本数目,若有虚增,甘愿奉上全部身家作赔。”

厅外忽然传来马蹄声,八名御史台差役闯入,宣读御前饬令:“着两淮盐运司配合御史清查盐引窝本,一应账册即刻封存。”胡雪岩手中的怀表“当啷”落地,苏承宗趁机呈上《改良策》末页——上面赫然盖着扬州三十二家商户的连环担保印信,还有他昨夜连夜誊抄的“余盐银”精算表。

【尾声·雾散见日】

晌午的阳光穿透议事厅的雕花窗,苏承宗站在衙门前,望着阿福抱着那摞被火燎过的账册走向御史台的马车。袖口的焦痕隐隐作痛,却抵不过心中翻涌的畅快——他知道,这把火烧掉的不仅是盐场的草房,更是盘桓在两淮盐务上的层层迷雾。

“掌柜的,接下来怎么办?”阿福递上一杯凉茶。

苏承宗望着天边翻卷的云絮,想起昨夜在密室里写下的“风险对冲”四字:“去给柳姑娘送封信,就说两淮盐场的‘余盐银’账目,需要秦淮河的‘消息树’帮着通通气。”指尖摩挲着算珠,忽然轻笑,“胡雪岩输在太信官字,却忘了,商道之上,算珠比官印更长久。”

衙门前的石板路上,车轮碾过昨夜的灰烬,扬起细碎的烟尘。苏承宗抬头看见招商榜文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尚未干透的墨迹——那是盐运使方才私下修改的“候选名单”,“隆昌号”三个字虽排在末位,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