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墙上取下一张家谱卷轴,展开给我看。
“我家祖上原是山里打鹿的猎户,听老一辈说,我们血里也有点满人的根。”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我们这儿人都信一个理儿:从哪来不重要,别忘了是从山上走下来的。”
我认真记住这句话——它不仅讲民族的起源,更讲生存的方向感:山是起点,也是归处。
四、火山脚下的静默村落
傍晚时分,我独自前往西坡边缘的一座小村落——那是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朝鲜族村庄,安静、整洁、几乎与外界隔绝。
小路两旁种满了白桦与红豆杉,孩子们在积雪尚未融尽的村口堆雪狮子。老奶奶坐在灶台边炒大酱,锅气缭绕,一派静好。
我在一户人家借宿。主人是个寡言的朝鲜族老人,叫李正浩,八十多岁。他不会汉语,但听说我从远方而来,便请我喝烧酒、吃泡菜。
我们靠比手画脚交流,他指着屋顶方向,说:“?? ????(山是心)。”
我听懂了“?”是“山”,“??”是“心”。
他说完便沉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望着他干枯的双手,心里一阵沉静。
这一片火山脚下的土地,似乎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全部熔化,只剩下最朴素的情感表达。
五、地球交响曲的章节落在雪地
离开的那天,大雪再次降临。整个村落、山坡、天池都裹在银白之中,宛如沉入历史深层的梦境。
我带着那张地图,回望长白山。它既是边境线,也是文明的源头;既是火山遗迹,也是人心的庇护所。
我在地图旁写下:
“当大地尚未平息它的怒火,人类却在火山脚下扎根,生息,传承。这不仅是勇气,是一种对自然的温柔敬畏。长白山不只是山,是一段民族记忆的心跳,是天与地之间,留给人类的一口安静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