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划过绍兴水道的最后一道桥影后,我便登上了南下的轻轨列车,奔向一座自古面向大海、迎接世界的城市。
宁波,在地图上并不显眼,它的名字常被北方人读错,但正如这座城本身一样——低调、沉稳、胸藏波澜。
列车飞驰中,我再次翻开《地球交响曲》的注解页,一段熟悉的笔墨跃入眼帘:“宁波者,江南门户,海天之钥。”我知道,接下来这一章,不只是江南的尾声,更是通向大洋的前奏。
一、东门老街:石桥沉影,瓦肆微光
我在傍晚抵达宁波。城市的街道比我想象中更宽阔,但一进入东门口老街,时间仿佛倒退了一个世纪。
鹅卵石铺地,两旁皆是青砖黛瓦的小楼,门口挂着“木梳铺”“咸菜行”“裁缝庄”的手写牌匾。黄昏的光从屋檐缝里落下,在街角打出一块温柔的影子。
一位老裁缝正在门口收线,他抬头看我,笑道:“你不是本地人。”
我点头,“我走地图,写书。”
他笑得更深:“那你来对了,这街就像一幅旧地形图,每一寸都有暗线。”
他说着指向前方一座小石桥:“那叫‘得月桥’,以前过桥得付铜钱,不是买路,是借福。”
我听得入神,望着桥下水波浮影,脑中忽然响起《地球交响曲》中那段低沉温暖的大提琴声——像是城市记忆在耳边轻叩。
二、天一阁:书藏古卷,气映万象
第二日清晨,我前往天一阁。这座中国最古老的私家藏书楼,静静坐落在城西一隅。
我入阁之时,天未大亮,游人稀少。斑驳的石阶通向一座两层木楼,门前有一池碧水,倒映着飞檐。
一位白发老先生在翻阅影印版《永乐大典》,我轻声向他请教何谓“天一”。
他抬头笑道:“天一生水,藏书如鱼。藏在这里的,不是书,是水的流动,是文明的缓慢。”
我轻步走入书楼,木楼内部不大,却陈列着无数经史子集。墙角一方石碑刻着:“书楼不畏火,唯恐心不记。”
那一瞬,我感受到一种真正的敬畏。这座阁,不是藏书之地,而是记忆的避风港,信仰的内景图。
三、三江口:百舸争流与远航的前哨
午后,我来到三江口——宁波地理与命运的起点。
甬江、奉化江、姚江三水交汇于此,成一片浩渺江湾。码头早已不似旧日热闹,但江风依旧,吹动堤岸的旗帜与浮标。
一位年长的老港工坐在江边抽旱烟,他望着不远处的老渡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