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大院,已经灯火通明。
穿着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何家人,在院子里跪成了一堆。
从护院家丁屋子里搜出来的尖矛和砍刀,也被集中起来放在地上。
“好啊!”
在两支火把的辉映下,背着双手的徐老六进了屋子,目光一扫地上跪着的何旺,缓缓说道:“身为富甲一方的乡绅,不思安居乐业,不思感恩朝廷,不思体恤边军,不思善待乡邻,居然聚众造反,你嫌自己的命长了?”
前面几句,那是冠冕堂皇的套话空话,可后面的一句,足矣让何旺魂飞魄散。
聚众谋反?
这可是斩首抄家的通天大罪啊!
“呜呜……”
被臭袜子堵着嘴的何旺,跪在地上一阵挣扎,但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紧接着,丁威带着几名田兵,押着抖成一团的管家何攸之进来。
原本枯瘦的何攸之,说是被押着,在丁威的一只大手从后衣领拎着时,哪里还有半点人形?
他清楚,此事一旦败露,活命的机会会更小。
从他一眼认出徐老六后,他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擅闯军事禁区,冲击营房,又刺杀烽燧兵什长,这罪大了。
他这才明白过来,那个叶十三,不简单。
但结合到事情的前后,一想,不知道是叶十三背后站着徐老六?
还是徐老六背后站着叶十三?
一个奴籍的烽燧兵什长,一个军垦屯田区的佥事,这俩原本不是同属的人,此时却一唱一和,让何家在弹指间灰飞烟灭。
“谁先招?”
徐老六目光冷冷,坐在屋子正中的一张椅子上,示意手下拿掉何旺嘴里塞着的臭袜子。
一团烂布被拿掉,何旺大喘着气急道:“我要去镇上见董大人。”
徐老六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缓缓说道:“造反之谋,难道还有董大人一份?”
“草民冤枉啊……”
何旺额头冷汗直冒,被惊得连声又道:“草民为人,一向是克己守法,爱护乡邻,董大人那可是对草民知根知底的呀!”
“大胆!”
徐老六面色骤变,指着何旺吼道:“开赌坊,放印子钱,逼得多少村民家破人亡,巧取豪夺,令多少人失去田地无家可归,既是如此,你何家还不满足,居然擅闯军事禁区,冲击营房,谋杀戍边军人烽燧什长,就这些,足够砍你何家三代人的脑袋!”
“佥事大人明鉴!”
何旺瘫在地上,吼叫一声后不知再说什么好了!
“该你了!”
徐老六视线,又移动到何攸之脸上,冷声道:“雇凶杀人,企图造反,你的罪也不小。”
“大人冤枉啊!”
浑身抖若筛糠的何攸之,嘶吼着辩解道:“草民只是个管家而已,二爷让草民干什么,草民就干什么!”
“冤枉?”
徐老六轻蔑一瞥何攸之,淡淡道:“何家企图造反,你这个管家只是从犯,是帮凶,哪有冤枉一说?”
此言一出,何攸之吓得不敢再辩解一句。
如此看来,对方那是有备而来。
说不定,早已设下圈套,就等他们何家往里钻了。
“给他们看看,好让他们死心。”
徐老六一瞥身边田兵,田兵从怀里拿出几页按着朱红手印的供词,然后展开了在何旺与何攸之的眼前一亮。
当二人心惊胆战地把目光望向田兵举在眼前的纸上时,八个签名,八个殷红的手印赫然在目。
“人证,物证俱全,你何家还想抵赖不成?”
徐老六缓缓往椅子上一靠,冷冰冰又是一句。
此时,外面的田兵,被分成了组,有条不紊地在查抄何家的家产。
两个早已被吓得面无人色的小妾,瘫在地上的屁股下面,早已流出一滩骚臭的便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