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秦子坤至少会对将死之人存有几分怜悯,却不想对方竟把苏槿当作一件限时珍藏的玩物。
更讽刺的是,此刻她竟在嫉妒这份肮脏的觊觎——至少,他们还会虚伪地争抢苏槿,而对她洛依,连这点虚伪的殷勤都吝于施舍。
苏槿似有所觉地抬眼,正对上秦子坤灼热的视线。她唇角微扬,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指尖轻轻抚过颈间那串南洋珠链。珍珠温润的光泽映着她瓷白的肌肤,在锁骨处投下浅浅的阴影,像是一道随时会消散的幻梦。
这个动作引得满堂呼吸一滞。男人们不约而同地向前倾身,仿佛这样就能将那抹惊鸿倩影镌刻在眼底。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苏槿眼中,这些衣冠楚楚的权贵,不过是一群围着腐肉打转的秃鹫罢了。
厅堂内觥筹交错,琉璃灯盏投下斑驳光影。
苏琮安敏锐地察觉到那些黏着在苏槿身上的视线,像沾了蜜的蛛丝般令人作呕。
他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军装挺括的肩线恰巧割裂了所有窥探的路径——这些凡夫俗子,也配用目光亵渎他的明月?
苏槿垂眸看着地上两道交叠的影子,唇角泛起极淡的涟漪。这世间风雨如晦,至少有他在。
\"承蒙诸位赏光。\"苏御北的嗓音突然刺破喧嚣。水晶吊灯在他眉骨投下森然阴影,\"家弟御景不幸坠马,医判终身卧床。\"鎏金酒杯在他掌中折射出冷光,\"警备团...今后便由宁儿接管。\"
满座哗然。苏二爷手中雪茄骤然折断,烟灰簌簌落在织金地毯上。
他太清楚那所谓\"坠马\"意味着什么,更清楚接下来要清算的是谁。而他的蠢女儿苏玥竟在掩唇窃笑,全然不知家族棋盘上,他们这脉早已是枚死棋。
\"这是琮安,警备团副团长。\"苏御北突然将青年推至光晕中心。年轻军官如出鞘利剑立在灯下,将门子弟们顿时黯淡如尘。
已有数道算计的目光在暗处游走,像鬣狗嗅着血肉。
“还有一个好消息……”当苏御北宣布苏槿痊愈时,整个宴会厅骤然沸腾。
没娶妻的男士们,面上镇定,却遮不住眼中迸射的贪婪;夫人们翡翠镯子碰得脆响,已在心里拨起算盘。
在这金陵城里,苏家大小姐就是尊活的菩萨——谁不想把金身请回家供着?
之前是身子不好,即使她们想娶,苏家也不会同意。
可如今不同,即使身子不好生不了孩子,她们也不怕,大不了多让儿子纳几房姨太太。
才娶妻没多久的则是后悔不已,这天大的好事就这么错过。
而年长些的虽然也给予苏槿的美色,可他们也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娶这位当姨太的。
苏琮安指节抵在武装带铜扣上,金属寒意沁入骨髓。那些黏腻视线让他想起嗅到血腥的苍蝇。
众人顿时将警备团的事抛诸脑后,个个脸上堆满笑容,争先恐后地举杯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