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华跪接钦差印信时,仍是不可置信。
这位寒门出身的臣子曾在洪州治水有功,却因不肯贿赂上官被埋没十年。他激动出列:\"臣......遵旨。\"
苏槿微微颔首:\"好好干。\"
柳侍郎重重叩首:\"臣必肝脑涂地!\"
朝臣们交换着眼色,谁都明白,这位铁面御史的崛起已势不可挡。
\"另,工部需在全国推行江南堰闸之法。\"苏槿指尖轻叩龙椅,\"新式农具按原价推广,不得抬价。\"
工部尚书面露难色:\"陛下,若同时开工,恐人手不足......\"
\"每处工程派一两名工部官员督导,\"苏槿语气转冷,\"雇工须以双倍市价招募当地百姓。若让朕知道有人克扣工钱......\"玉扳指在案上敲出清脆声响。
工部尚书冷汗涔涔:\"臣即刻去办!\"
朝议散去,众臣退出太极殿,三三两两低声议论。
户部尚书崔延庆步履沉重,官袍下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他侧目瞥了一眼仍跪在殿中的柳华,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崔大人……”身后有人低声唤他,是礼部侍郎赵明德,崔延庆的姻亲。
“回去再说。”崔延庆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随即加快脚步离去。
殿内,苏槿并未起身,而是静静注视着群臣离去的背影。她的指尖仍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一声一声,像是无声的倒计时。
“陛下,柳大人还在殿外候着。”女官低声提醒。
苏槿唇角微勾:“让他进来。”
柳华踏入殿内,再次跪伏行礼。他虽极力克制,但脊背仍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十年沉浮,一朝得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机会,也是深渊。
“柳华。”苏槿的声音不疾不徐,“朕让你查六部账目,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
柳华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天颜:“臣知道——这意味着,臣将得罪满朝权贵。”
“怕吗?”
“臣怕的不是权贵,而是辜负陛下信任。”柳华一字一句道。
苏槿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好。朕给你三日时间准备,三日后,御史台开府办案,朕要看到结果。”
“臣,领旨!”
烛火摇曳,崔延庆坐在书房内,脸色阴沉。桌案上摊开的账册密密麻麻,记载着户部近年来的收支明细。
“老爷,赵大人到了。”管家低声禀报。
赵明德匆匆入内,一进门便压低声音道:“崔兄,柳华那小子接了钦差印信,三日后就要查账,咱们得早做打算!”
崔延庆冷笑一声:“一个寒门出身的愣头青,真以为抱上陛下大腿就能翻天?”他手指重重敲在账册上,“这些年,六部上下谁手里干净?他若真敢查,便是与整个朝堂为敌!”
赵明德忧心忡忡:“可陛下明显是要借他之手整顿朝纲,若真查出什么……”
“查?”崔延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也得他有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