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 / 2)

海关大楼青铜大钟的第八声余韵未散,程墨白掌心的鲁格p08手枪已沁出冷汗。粗布褂子下的金属枪身泛着磷火般的冷光,枪管折射出路灯破碎的玻璃罩,将\"沪A-731\"的黑色奔驰车牌切成棱镜碎片。史密斯礼帽下的半张脸浸在霓虹灯影里,铅制样本箱侧面凝结的霜花在黄浦江的夜风里簌簌颤动,箱体外壳蚀刻的\"低温医学样本\"字样下,隐约可见731部队的骷髅徽章压痕。

三个黑影从汇丰银行旋转门渗出时,程墨白嗅到了福尔马林的味道。周墨海金丝眼镜的反光掠过奔驰车头,他接过铅箱的瞬间,袖口铂金丝在路灯下划出流星轨迹——与张明远颅骨x光片里的金属异物如出一辙。当史密斯将牛皮纸信封推过去时,程墨白看见火漆封印在月光下渗出暗红血珠,\"天照\"二字仿佛用动脉血书写,滴落在周墨海的白大褂第二颗铜扣上。

交易结束的刹那,史密斯礼帽边缘闪过青白色电光。程墨白瞳孔骤缩——那不是缎带装饰,是美军最新研发的AN\/cRt-3型微型发报机天线,接收孔正对着外滩天文台方向。铅箱突然发出蜂鸣,周墨海立即用铂金丝切开密封蜡,箱内干冰腾起的白雾中,十二支玻璃管里的浑浊液体开始呈现诡异的荧光绿。

程墨白指节抵住扳机护圈,鲁格手枪的胡桃木握把已浸透掌心盐分。他数着周墨海腕表的荧光指针:20:03,距离黄浦江涨潮还有两小时十七分。对岸法租界的探照灯突然扫过天际,史密斯的天线在强光中折射出摩尔斯电码的光斑,那频率正与程墨白藏在黄包车夹层里的细菌培养皿震动节奏完全一致。

\"妹妹在船上!\"林雪二号的指甲突然掐进程墨白后颈,带着福尔马林浸泡过的寒气。她指向黄浦江心,日本海军锚灯在\"出云号\"甲板投下青白光影,穿白大褂的女子被宪兵推搡着走向舱门时,夜风掀起她衣领——后颈条形码在月光下泛着手术刀般的冷光,那截铂金丝在锁骨处勒出的血痕,竟与程墨白怀中胶卷里的解剖图示完全重合。

程墨白喉结滚动着咽下肾上腺素,鲁格手枪的胡桃木握把已沁出深色汗渍。他看见甲板宪兵腰间南部式手枪的铜制弹壳在月光下闪着磷火,白大褂女子转身瞬间,左眉梢的朱砂痣如同溅在玻璃培养皿上的动脉血。更令他血液凝结的是,她脖颈条形码边缘竟渗着淡蓝荧光——与731部队毒气罐的警示色如出一辙。

程墨白尚未扣动扳机,黄浦江面突然腾起蘑菇云般的橙红火光。一艘伪装成渔船的黑色汽艇撕开夜幕,船头焊接的钢板在撞击\"出云号\"右舷时迸出钢铁咆哮,携带的炸药包的气浪将码头木箱掀成齑粉。破碎的玻璃罐在探照灯下折射出七彩毒光,标签上的\"疫苗\"二字被火舌舔成焦黑,罐口渗出的浑浊液体在甲板蒸腾起淡绿色雾气。

硝烟中,白大褂女子如白鹭般掠过栏杆。她坠入江面的刹那,浪花泛起磷火般的幽蓝——程墨白突然明白那些条形码的真正含义,是731部队在人体实验的标记。周墨海拔枪的动作被爆炸气浪掀得踉跄,三发子弹撕开江水时,程墨白看见女子左肩绽开的血花与父亲笔记中的\"雪割草\"图腾重叠,那朱砂痣在血色中化作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