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银戒里的年轮(2 / 2)

“因为水母没有心脏,”苏蝶看着戒指内侧的玻璃星屑,“但它们会发光,就像我们……就算被戳破过,也能自己长出光来。”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在地板上堆成金黄的毯。三只猫挤在工作台下,煤球的爪子搭在庄浩的皮鞋上,大橘的尾巴卷着苏蝶的裤脚。庄浩拿起桌上的银剪,在两枚戒指的内侧又刻了道痕——不是字,而是三道交缠的弧线,像极了“误诊”摇尾巴的形状。

“这样就算戴旧了,”他放下银剪,指尖沾着银屑,“也能摸到我们的猫。”

苏蝶笑出声,眼泪却落在戒指上,把玻璃星屑洗得更亮。她想起灯塔下的吻、病房里的烛光、野炊时的篝火,还有无数个戴着口罩去复查的清晨——现在这些都变成了戒指里的纹路,永远跟着他们的呼吸起伏。

“明天去领证吧,”庄浩忽然说,“就戴这对戒指。”

“可是我们已经领证了呀?”苏蝶愣住,阳光穿过彩绘玻璃,在她戒指上的水母触须间跳跃。

“再领一次,”庄浩握住她的手,两枚戒指的玻璃星屑和纸纤维在光线下交辉,“这次从误诊那天开始算,算我们‘第二次生命’的结婚证。”

“误诊”忽然跳起来,爪子拍在两枚戒指上,贝壳项圈的影子正好盖住了“永远”两个字。工作室的彩绘玻璃上,灯塔的光永远亮着,海浪永远翻涌,就像他们戒指里的年轮,把苦难和幸福都刻成了,再也分不开的纹。

傍晚关店时,苏蝶把戒指盒放在彩绘玻璃前,阳光透过玻璃,让戒指里的玻璃星屑和纸纤维发出幽蓝的光。庄浩锁好门,看到她蹲在地上给三只猫戴小铃铛,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戒指上的水母触须纹路,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

“庄浩,”她忽然抬头,夕阳在她瞳孔里碎成金鳞,“你说这戒指能戴多久?”

“戴到我们老得啃不动排骨,”庄浩走过去,帮她系好“误诊”的铃铛,“戴到三只猫变成老爷爷老奶奶,戴到……”

“戴到玻璃星屑和纸纤维都长成我们的骨头。”苏蝶替他说完,举起戴着戒指的手,夕阳穿过指缝,让水母触须的刻痕里,溢出真正的光。

而那些曾以为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终究在这对用苦难磨成的戒指里,在彼此交握的掌心里,变成了比钻石更坚硬的东西——是经历过生死的懂得,是把病痛熬成星光的勇气,是“一生只此一对”的,再也分不开的,名为“我们”的永恒。

银戒里的年轮还在生长,就像他们的故事,在误诊的岔路口拐了个弯,却终究走到了,有彼此、有猫、有满室星光的,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