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黄巾大营篝火连天,黄巾贼削木的凿击声混着哀歌飘过河面。
程远志远眺着河面对岸,心中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他听闻朝廷部队在长社大败被波才围困,中山郡更有起事过万者,可谓天下响动。
自己手中虽号称五万人,实则是些老弱妇孺的混杂,真正有战斗力的不过两万人,攻遒国方城两县已去精壮一万人,后勤一万人,仍有万人驻守良乡与广阳郡,如今手中只剩民兵几千与老弱病残,虽洗劫了广阳武库能够武装部曲,但攻城器械仍有不足,若敌人觉察这一点,固守不出的话就只能围困敌人等到城内粮食耗尽……或是直接绕道南下。
但那样并不符合程远志的心思,他说的虽是南下响应大贤良师张角攻入洛阳,实际不过是借着黄巾军的势力为自己开阔一块地盘,广阳郡已入己手,幽州刺史亦空缺,若在后续投靠朝廷再加以贿赂天使…说不定能封做刺史,那样则大事可图……
美好的图卷在程远志面前展开,他不由得勒令众人加快造筏速度——只有几千人又如何?一县之地倾尽县兵又能有多少,得胜已是定局。
待到破晓时分,涿县城头的霜雾未散,守军已能望见圣水河对岸的森森黄潮。程远志部众燃起的篝火如鬼瞳般密布河滩,太平教众推着简陋的云梯车吱呀作响,木轮碾过石子,硬土的声响刺得人牙酸。城垛后的王五攥紧弓弦,喉结滚动:\"娘的……这阵仗比鲜卑马贼还唬人!\"
“哥几个,把柳县尉准备的镜子搬上来,等会估计要用到。”
几个卒子手忙脚乱的下了城墙,不一会搬上来几面铜镜,又用遮布盖起。王五望着东方刚露头的太阳,嘴里不禁嘀咕起来。“这法子真能行吗……”
终于,正午时分程远志率着前军精锐抵达涿县城下渡过圣水河后,他们仍要面临一道天然的护城河,此河是圣水分流,若之后无法取胜的话他们将会面临残酷的撤退环境——那些老弱病残组成的后勤还尚未过河,但程远志觉着只是这些人也够用了。
他勒马高呼:“涿县之人听着,速速投降,否则吾等太平教众定踏平此城!”其声如雷,震动四野。然而城头一片寂静,唯有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见无人响应自己难免心中恼怒,大手一挥,黄巾军的号角声便撕裂寂静的氛围。数千流民扛着草填麻袋冲向河岸,试图在浅滩堆出渡河通道。程远志的黑鬃马立在高坡,眼眯成缝:\"放火箭!烧他娘的城门!\"
数百支裹油箭矢划过河面,然而此时正是春夏交接之时,猛烈的南风阻碍下火箭哪儿有燃气的道理,在触及城墙前便被吹散,只有零星的几支箭矢落在地上,嘶嘶腾起白烟。
\"不过依靠天时也敢放肆,竖子伎俩!\"程远志暴喝,\"架浮桥!云梯呢,运过去!\"
众人推着连夜捆扎的木筏蜂拥下河,筏上黄巾精锐持盾护住头顶,云梯在众人的护送下即将抵达城墙处。
王五伏在箭垛后露出眼睛观看,见贼寇将近,对下人吩咐到:\"放滚木,少放点!两根。\"
两根裹铁刺的巨木轰然坠下,粗制滥造的云梯如蛋壳般粉碎,摔落者的哀嚎混着撞击声,竟压过了黄巾战鼓。张飞探出半截身子,丈八矛挑飞另一侧攀墙的贼兵:\"爷爷的矛头还没开荤呢,这会便丢滚木作甚。\"
程远志双目充血 这些可都是他未来“霸业”的资本:\"投石车,投石车呢!\"
数架抢自广阳武库的投石车缓缓推进,经过简单的训练后装填巨石对于这些流民来说也不在话下,当他们抬头瞄准城墙时——但见城头突然升起数十面铜镜,正午烈阳经镜面折射,刺得操作兵卒睁不开眼,石块歪斜砸进己方阵中,激起一片惨叫哀嚎来。
“此等卑劣伎俩……”程远志怒不可遏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疯狂地朝着周围的空气猛砍一通,仿佛那些可恶的苍天走狗就在眼前一般。
他那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地挥动着武器,都无法平息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靠近城墙,就已经有大半的攻城器械被毁得七零八落。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程远志悲愤欲绝。
他面色阴沉地凝视着眼前那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心中暗自长叹一声。经过此番,他深知今日想要强行攻破此城几乎已经成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今之计只能将分出去的两部再召回,另作打算。
在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他咬咬牙,下达了那个令众人都感到些许沮丧的命令:“全军听令,暂且撤退!”
随着这声高喊,原本还在浴血奋战的太平教众如潮水般迅速向后退去——他们当然怕死了。
“尔等莫要张狂,待到他日我四万大军重振旗鼓之时,定当再次兵临城下,将你们这群苍天走狗杀个片甲不留!”其声音响彻云霄,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城墙直抵城中敌军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