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末,滦河下游
柳珩的木筏撞上冰岸时,北风正卷着焦糊味掠过河面。对岸草原腾起的火线如赤蛇游走,将暮色撕成碎片。刘备怀中的女童忽然抽搐,呕出黑血——硝烟毒气已渗入肺腑。
“上马!”关羽劈断缆绳,青龙刀指向西北坡地。那里尘烟蔽日,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如银潮倾泻,马蹄声震得冰面簌簌龟裂。
张飞蛇矛挑翻追来的乌桓游骑,虬髯上结满冰碴:“公孙老儿倒是会捡现成!”
“非也。”柳珩燎原枪尖挑起一片燃烧的草叶,“他烧的是丘力居的冬牧场——胡马无草,必回救。”
众人朝着公孙瓒中军靠拢,待会师时,见东南方号角骤响。张纯的“弥天”大纛刺破烟尘,混编的叛军如黑云压城。最前排的竟绑着数十名汉人妇孺——皆是沿途掳来的肉盾。
“好个张纯!”公孙瓒独眼映着火光,手中马槊指向敌阵中央的鎏金战车,“连工具都仿制洛阳武库的制式——当真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
刘备解下染血的披风裹住女童:“将军,那些百姓......”
“战阵无情。”公孙瓒猛地挥槊,“但某的白马义从,专斩伪龙——柳珩!”
“末将在!”
“命率八百轻骑绕至东麓,待丘力居人马撤兵,便再放一把火火截其归路!——来中原凑热闹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诺!”
“关云长!”
“某候多时。”
“领两千步卒持钩镰枪,专斩马腿——张纯的骑兵交给你了。”
“必不辱命。”
“张翼德!”
“俺要冲头阵!”
“晓得,准你率三百锐卒破开肉盾阵——但若伤及百姓......”
“晓得!俺用矛杆挑人!”
公孙瓒最后看向刘备,眼罕见地闪过一丝犹豫:“玄德可愿掌中军旗?”
刘备将女童交给医匠,缓缓系紧护腕:“非也,中军自然由伯圭坐镇为佳。不才愿同为前锋——四弟的火攻阵,需有人击溃张纯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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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纯的鎏金战车碾过冻土,叛军的铁蹄震得大地龟裂。前排的肉盾阵中,妇孺的哭嚎与战马的嘶鸣混作一团。
按照约定好的,张飞蛇矛一振,暴喝如雷:“燕人张翼德在此!伪贼受死!”
三百披甲锐卒如楔子插入敌阵,矛杆横扫,铁索应声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