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唯有那老漳河潺潺流淌之声和岸边此起彼伏的蛙鸣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曲宁静的乐章。
然而,就在这片静谧之中,一阵铁甲铿锵声骤然响起,如雷霆般打破了夜晚的安宁,将那清脆的蛙鸣瞬间碾得粉碎。
原来是柳珩率领着五十名死士,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城西的乱石滩之上。
他们每个人都身负三罐沉重的猛火油,腰间则紧紧缠着浸满油脂的麻绳,犹如一群准备扑向猎物的猛虎,蓄势待发。
而在百步之外的灌木丛中,关羽领着三百名弓弩手隐匿其中。他那把青龙偃月刀横置于马鞍之上,闪烁着寒光。
丹凤眼中透射出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凝视着城头摇曳不定的火把,仿佛要透过那微弱的火光洞悉城墙上敌军的一举一动——他们负责为柳珩部警戒。
“按照探子的说法,寅时三刻,守军将会换岗。”柳珩压低声音说道。只见他伸出手指轻轻掠过潮湿的岩壁,指尖所触之处,青苔微微颤动,上面竟然还粘着黄巾哨兵留下的草鞋泥印。
接着,柳珩指向不远处的一处烽燧台,继续道:“地道的入口就在那里,第三处烽燧台下,有一道暗门,外面用草席遮掩着。”
正在此时,张飞如同鬼魅一般从后面摸了过来。只见他手中,赫然抓着两名昏迷不醒的巡夜士兵。
咧开大嘴笑道:“四弟真是博学,这两个小贼子连裤腰带都还没来得及系紧,就被俺一下打晕过去了!”
“这些日后再教更多也不迟,如今便需要三哥在此处接应吾等了。”
“那是自然,四弟去就是!”
众人潜入地道内——这儿的守卒就是刚刚那两个倒霉蛋,不过也好,寻常人等也很难在张飞手下保全性命。
地道内腐气熏人,火把照见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竟是妇孺指甲所留。柳珩以枪纂撬开一处通风口,见下方储粮窖中堆满霉变的粟米,鼠群在粮堆间窜动如黑潮。
“张角这厮,竟把粮窖与坟冢修在一处。”柳珩蚕眉紧蹙,枪尖挑起半截童尸的麻衣,“难怪近日城头炊烟渐稀……那数万石粟米莫非就是这种……”
默然解下火油罐,油液沿粮垛沟槽蜿蜒如蛇。忽听头顶传来脚步声,他反手掷出短刀,刀锋穿透木板缝隙,将上方撒尿的黄巾兵喉管钉在梁上。
“快!三更天要点火烧灶!”
地道陡然喧哗。取出长刀劈断承重木柱,尘土簌簌而落:“王五,火折!”
就在那火龙猛然窜起的一刹那,整个广宗城仿佛都感受到了一股无法抵御的力量冲击,剧烈地颤抖起来。
熊熊燃烧的猛火油瞬间点燃了那些已经霉变的粟米,蓝色的火焰如同毒蛇一般,沿着错综复杂的地道迅速蔓延开来。
城西的地面突然间出现了数十处巨大的龟裂,就像是大地张开了一张张狰狞可怖的大口。
紧接着,烈焰裹挟着滚滚浓烟,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从这些裂缝中喷涌而出,直冲云霄,将原本漆黑的夜空染成了一片令人胆寒的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