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盟军营帐。
篝火在铜盆中爆开火星,将曹操的玄色大氅镀上一层跃动的金边。
帐内弥漫着艾草炙烤的焦香,混杂着未散的血腥气,案头的竹简被夜风掀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李典跪坐于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牌上的刀痕;乐进则斜倚兵器架,鹿皮靴尖挑着一柄断矛晃悠,矛尖上凝结的血珠随动作滚落,在羊皮地图上洇出暗斑。
“总算是渡过了汜水关。”曹操嗓音沙哑,指尖叩了叩案上裂开的虎符,“此战……可谓相当艰难。”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染血的甲胄,“诸位辛苦了。”
“主公说的哪里话!”乐进猛地直起身,玄甲鳞片铮然作响。他随手抓起案上半冷的炙肉咬了一口,油光沾得满腮发亮:“痛快!某觉得此战之后,连弓弦都能多拉满三寸!”说着反手拍了拍背后新缴的雕弓,弓梢狼牙坠子叮当乱撞,“下回定要射穿李傕那厮的护心镜!”
李典轻叹一声,将擦拭许久的佩剑归鞘。灯火映得他眉间竖纹愈深,像刀刻的沟壑:“说实在的……开战前我便有不祥预感。”言罢忽然抬眸,目光如秤砣般沉沉坠向曹操:“如今虽胜,但敢问大人——当真要继续这般进军?”
曹操垂眼凝视酒樽中晃动的残影。酒液映出帐外飘摇的“曹”字帅旗。
“嗯。”他屈指弹响青铜盏,清越声惊飞帐顶栖鸦,“眼下之势……已无退路。”
夏侯惇的断水刀出鞘半寸,寒光劈开凝滞的空气。他眼中映着跳动的篝火,笑得坦荡:“袁公路、袁本初、孙文台……”刀尖依次点向沙盘上各路诸侯的旌旗标记,所过之处木签纷纷倾倒,“外敌未破,内患已生。这般互拖后腿,倒比华雄的刀更利三分!”
帐外忽起战马嘶鸣,夜巡的火把光影掠过布帘。
曹操起身推开帐门,朔风卷着远处袁术营中的笙歌涌入——那奢靡的曲调混着伤兵的呻吟,刺耳如钝刀刮骨。
他望着漆黑天幕下连绵的篝火,声音轻得似在自语:“首战便落得这副模样……欲要齐心讨董,怕是难如攀蜀道。”
乐进突然将断矛掷入火盆,爆开的火星惊醒了打盹的传令兵。
“管他袁绍袁术!”他咧嘴露出沾着肉屑的牙,“咱们有柳兄弟的燎原枪呢。”
“还有你砸酒坛的蛮力?”李典冷不丁插话,唇角罕见地翘了翘。
帐内哄笑骤起,惊得帐外战旗猎猎翻卷。
曹操转身时,眸中阴翳已藏入眼底,唯余灼灼星火:“诸位,前路荆棘……但求共勉。”
夜枭的啼叫撕裂寂静,而更深的阴谋正在诸侯营帐中悄然滋长。
孙坚军帐外,韩当,程普,黄盖三人坐下相谈。
“方才袁术的举动未免太过分,主公会因此大怒,也是理所当然啊。”
韩当也在为孙坚不平,袁术战时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令人寒心。
“竟像那样去拖友军的后腿,所谓名门袁家,也堕落至此了啊。”程普叹气,他还以为袁术至少会像袁绍那般身先士卒。“我们之前有触怒袁术吗?”
“不,那家伙,完全是因为主公抢走了袁术出风头的机会吧。”黄盖抱着臂膀,有些无奈。
“倘若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就更过分了。汜水关时,主公和我们可都差点命丧黄泉。”韩当似乎更气恼了。
“嗯,此事也令主公颇为气恼,想必已经去找袁术的麻烦了吧。啧……讨伐董卓之路,注定坎坷多舛啊。”
袁术军军帐……
面色不悦的孙坚迈入袁术大帐,他虽是来质问的,但碍于袁家权势,还是要秉持礼仪……
“袁将军,您方才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
“嗯?方才的什么举动?哦……你是指我方才克敌制胜的事情吗?”袁术仿若未闻,他笑着瞧孙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