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咙里翻涌的异物感像一把生锈的锉刀,正反复剐蹭着她的声带。剧烈的咳嗽让她眼前炸开无数金色光斑,整个人蜷缩在钟楼斑驳的地砖上,后背撞在冰凉的石柱上也浑然不觉。她能清晰感觉到那些东西正顺着气管往上爬,带着令人作呕的粗糙触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铁砂在血管里逆流。
第八次咳嗽撕裂胸腔时,硬物终于冲破喉咙。江浅猛地将手帕捂在嘴上,指缝间漏出的铁灰色颗粒簌簌落在青灰色砖面,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兵器般的光泽。她颤抖着移开手帕,发现原本素白的布料上,密密麻麻缀满了芝麻大小的颗粒,像是撒落的铁屑,又像是某种金属磨碎后的结晶。
钟楼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混着远处传来的闷雷声,让这些砂粒看起来愈发诡异。江浅跪坐在地,指尖悬在砂粒上方迟迟不敢触碰。这些砂粒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沉淀着暗红的物质,像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古老图腾的残片。更诡异的是,当她凑近观察时,那些孔洞竟在轻微翕动,仿佛有生命在其中蛰伏。
突然,一粒砂粒在她注视下裂成两半,露出内部晶莹的蓝紫色核心。江浅倒抽一口冷气,后脑勺重重撞在石柱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半小时前,她鬼使神差地触摸了钟楼墙壁上那道神秘刻痕,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进血管,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瘙痒与刺痛。此刻喉咙里的灼烧感仍未消退,她甚至能感觉到还有更多砂粒在喉管深处堆积。
“这不可能...” 江浅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她从背包里摸出随身携带的玻璃密封罐,小心翼翼地将砂粒一颗颗捡起。那些颗粒在掌心沉甸甸的,比普通沙子重了数倍,接触皮肤的瞬间,竟传来微弱的电流般的震颤。当最后一粒砂被收入罐中时,整座钟楼突然剧烈摇晃,巨大的钟摆发出刺耳的嗡鸣,仿佛在抗议她的冒犯。
江浅踉跄着扶住墙壁,却摸到一手黏腻。借着手机电筒的光,她惊恐地发现砖石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她刚才触摸刻痕的位置缓缓流淌。那些液体接触空气后迅速凝结,化作细小的铁灰色晶体,与她咳出的砂粒如出一辙。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喉咙里残留的瘙痒突然转化为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喉管里搅动。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自动播放出一段从未录制过的视频。画面里,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站在钟楼顶端,手中捧着盛满铁灰色砂粒的陶碗。面具人的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机械地将砂粒洒向夜空。视频没有声音,却能清晰看到每一粒砂在脱离碗口的瞬间,都绽放出幽蓝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