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细雨裹着青苔的气息漫过青石板,江浅的布鞋踩在潮湿的砖缝间,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历史的褶皱里。她紧了紧肩上的帆布包,拓片工具在其中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与远处传来的更夫梆子声交织成一种奇异的韵律。钟楼的飞檐刺破低垂的云层,檐角铜铃在风中轻晃,仿佛在等待某个约定已久的访客。
推开斑驳的朱漆木门时,吱呀声惊起梁间沉睡的燕群。江浅的目光穿过悬浮的尘埃,落在中央那口巍峨的铜钟上。上次匆匆一瞥,那些蟠螭纹间的古老文字就像种子般在她心底生根发芽,此刻近在咫尺,她甚至能看清钟体表面因岁月侵蚀而形成的蜂窝状凹痕。
“这次一定要完整拓下来。” 她低声自语,指尖抚过冰凉的铜钟表面。青铜特有的腥气混着雨水的潮湿钻进鼻腔,某种蛰伏的悸动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宣纸、鬃刷和墨锭,将宣纸覆上钟面的瞬间,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卷着雨丝扑进楼内,宣纸边缘被掀起一角。
江浅慌忙按住纸张,余光瞥见铜钟底部似乎闪过一道幽蓝的光。她揉了揉眼睛,那抹蓝光却已消失不见,只剩下雨水顺着钟体蜿蜒而下,在青砖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定了定神,她开始用鬃刷蘸取特制的拓墨,在宣纸上轻轻敲打。
随着墨色逐渐晕染,那些神秘文字在宣纸上显露出轮廓。江浅屏住呼吸,目光扫过排列奇特的字符 —— 它们既不像甲骨文的刚劲,也不同于金文的厚重,更像是某种介于文字与图腾之间的符号。当她拓到第七行时,鬃刷突然卡顿,一滴墨汁顺着宣纸边缘滴落,在地面晕开一朵诡异的黑花。
就在这时,整座钟楼突然剧烈震颤。江浅踉跄着扶住铜钟,手中的墨锭 “啪嗒” 掉在地上。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乌云压得极低,仿佛要将钟楼整个吞噬。铜钟表面的纹路开始扭曲变形,那些文字竟像是活过来般在宣纸上游动。
“不可能...” 江浅的声音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淹没。她惊恐地发现,拓片上的文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而铜钟上的纹路却愈发清晰。更可怕的是,铜钟内部传来隐约的嗡鸣,像是有人在敲击巨大的编钟,声波震得她耳膜生疼。
帆布包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出一连串乱码。江浅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呓语:“... 禁忌... 封印... 离开...” 话音未落,信号彻底中断,手机屏幕诡异地亮起幽蓝的光,与她方才瞥见的蓝光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