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菲遇害,曾贤儿和诸葛明理被捕的消息传回学校。
唐小悠安慰着众人:“哭是没有用的,我们要振作。再不杀人,就要开学了!”
其实,她还有另一个身份——丽花皇宫的头牌明星唐小蝶,刺杀逸先生的任务就光荣地落在了她身上。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
唐小蝶正在台上假唱:“夜上海,夜上海,夜呀么夜呀么夜上海,夜上海,夜上海,夜呀么夜呀么夜上海……”
几个黑衣人入场,逸先生坐下,唐小蝶一边扭一边朝他抛媚眼。
“老板,昨天三个袭击司令部的疯子已经处理了。一个不男不女的炸死了,另一个女的和男的关起来了。您看要不要逼供一下,还是?”孟小屿向逸先生汇报工作。
“能问就问。”
“要是他们不说呢?”
“乃伊组特!”
孟小屿点点头表示明白。
过一会,逸先生突然问道:“台上这个假唱是谁啊?”
“老板,她就是当红的影视歌三栖明星——唐小蝶。您需要的话,我帮你去安排一下。”
演出刚结束,小悠就在后台收到了逸先生用钞票做成的花篮,并坐车去逸先生家会面。小悠心中充满着矛盾,又紧张,又兴奋。
“兴……兴奋?”张伟打断她的讲述。
“是啊。”
“少儿不宜,不过,说下去,我有点兴奋了。”曾小贤贱笑,胡一菲鄙夷地看着他。
“我除了带了梳妆用品和换洗衣服。还带了一样致命的东西。”
关谷神奇从后面突然冒出来,“一定是炸弹。”
众人被吓一跳:“怎么是你?”
“隔壁也断网无聊嘛,所以过来听你们讲故事。”关谷神奇解释道。
孟屿拍了拍受惊的诸葛大力:“你见吕子乔了没有?”
关谷神奇摇摇头。
“你把关谷带到司令部,逸先生肯定当场吓死。”张伟揉了揉受惊的小心脏。
关谷神奇伸出拳头:“亲爱的,我看好你。”
“别打断我。”唐悠悠显然还在生气。
小悠换上了性感的束身蕾丝睡衣,拿出冰锄。
就在这时,门外传出了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小悠紧张的从化妆包里又拿出一样东西,绿箭口香糖。
“cut!这么紧张的场面你吃绿箭干什么?”关谷神奇再一次打断。
“很明显啊,马上要演大戏了。吃个口香糖,尊重对手嘛。”胡一菲也拆开一包口香糖分了分。
曾小贤嘴里叼着口香糖很急切:“老板,这时候别卡碟啊!”
“悠悠,你为什么不等他进来就一下戳死他。为什么还要等他进来,难道……你要是演那个?”
“你说呢?这是为了票房考虑,你知道观众是上帝。”
“大咩!”
“关谷,你已经帮我推掉一次了。”
关谷神奇抱着唐悠悠的胳膊哀求道:“悠悠,故事绝对不能这样发展。”
“现在我已经在房里了,人家已经在门口了,你还能怎么样?”
曾小贤催促:“就是,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你挡不住了。继续继续。”
“要继续也是我来说!”
“慢着,你要是敢说,开门进来的是你或者你的什么曾祖父,我就拿冰锄戳死你。”
“放心。”关谷神秘一笑。
“您…就是逸先生吧?”
“小姨妈,我可算找到你了!”
“啊?!”众人对这个安排感到吃惊。
关谷神奇高兴的解释道:“逸先生原名姓吕,名布字子乔。平时就用小号逸先生,哈哈哈。”
“可恶啊!我居然把这一招忘了。”唐悠悠很懊悔。
关谷神奇继续讲:“小姨妈!我之前看就觉得眼熟,果然是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大…大外甥,你别管了……找我来干什么?”唐小悠用枕头挡着身子。
“特意给你安排相亲呐。我有个日本朋友,事业成功成熟稳重,有魄力求上进,长得帅有风度,我要是妞一定爱上他,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猜……那个人是不是叫关谷神奇?”
“啊……很接近了!是他的曾祖父——关谷奇迹。你知道现在时局动荡,女孩子要学会自爱自重,千万别上了坏人的当。你要多听他的话,知道吗!”
唐小悠气急败坏,用枕头打他:“你干什么呀?这是你的台词吗?”
逸先生站起身子指着她:“小姨妈,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呐!”
“这还差不多。”唐小悠又想多了。
“把她给我带走,连夜快递到关谷先生的府上。你给我好好服侍关谷先生,哈哈哈哈哈。”
就这样,唐小悠被送到了关谷先生的家里,关谷奇迹并不是凶残的日本军阀,他只是一个暂住在租界里的采风画家。他们一起画画,一起学中文,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司令部内,逸先生正在发脾气:“他妈的,唐小悠竟然是地下分子,要谋害我的人竟然是我小姨妈!”
孟小屿走上前继续说道:“我们调查过,她和上次那个不男不女的疯子,还有那个女学生是一伙的。”
“那是我的大姨妈和她徒弟!”逸先生恶狠狠的看向孟小屿:“我怎么听说,你一直在那个女学生的牢里。孟副官,你倒是说说,是审问需要……还是,”他骤然停在孟小屿面前,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十足,“你孟副官,另有所图?”
牢房里那股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混合着劣质消毒水的刺鼻气息,是诸葛明理这几天最熟悉的背景气味。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铺着薄薄稻草的冰冷石床上,后背紧贴着同样冰冷的石墙,试图汲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支撑。
身上的学生装早已蹭得灰扑扑,还带着之前打斗留下的几道口子。她的眼镜片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光,镜片后的眼神却异常清明,带着点审视的意味,盯着牢房门口那个几乎每天都会准时出现的身影——孟小屿
孟小屿站在铁栅栏外,身姿依旧笔挺,穿着笔挺的副官制服,与这肮脏污浊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手里没像前几天那样端着难以下咽的牢饭,而是拿着一本看起来相当厚实、封面磨损严重的数学专着,还有一个用油纸包好的、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烤红薯。
“咳,”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刻意压低,带着点不自然的局促,目光落在诸葛明理脸上,又飞快地移开,看向她身后的墙壁:“那个……今天伙房剩的,扔了可惜。”
他把烤红薯从栅栏缝隙里小心地塞进来,放在门口还算干净的地面上,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诸葛明理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的视线落在那本数学书上,封面上的拉丁文标题在昏暗光线下勉强可辨——《解析几何原理》。这本书,她曾在校图书馆的珍藏室里见过,是孤本。
“书也是伙房剩的?”她的声音清泠泠的,没什么情绪起伏,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孟小屿的脸颊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一丝窘迫爬上眉梢。“借……借来看看。”他含糊道,目光再次飘向别处,“里面有些……嗯,坐标变换的推导,挺有意思。”他顿了顿,“想着……你也许能解闷。”
诸葛明理的目光终于从那本书移到了孟小屿的脸上。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那双过于清澈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皮囊。孟小屿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挺了挺背,喉结滚动了一下。
牢房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
“孟副官。”诸葛明理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静:“你每天来这里,逸先生知道吗?”
孟小屿的心猛地一沉。逸先生下午那充满探究和警告意味的眼神瞬间浮现在脑海。他强行压下那份不安:“例行巡查而已。司令部的安全,自然包括……看守好重要的犯人。”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有些生硬。
“重要的犯人?”诸葛明理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重要到需要副官亲自送烤红薯和……数学孤本?”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那本《解析几何原理》。
孟小屿感觉自己的耳根有点发烫。他确实无法自圆其说。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却发现任何解释在眼前这个逻辑思维极其强大的女学生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诸葛明理忽然动了。她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牢门边,隔着冰冷的铁栅栏,目光落在孟小屿的眼睛里。
距离很近,近到孟小屿能清晰地看到她镜片后纤长的睫毛,以及她脸颊上还未完全擦干净的一小块灰尘。
“孟小屿,”她叫了他的全名,不再是客套疏离的“孟副官”,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如果你真的只是‘例行巡查’,或者想从我这里‘审问’出什么,那么,效率太低了。”
孟小屿的心跳漏了一拍。
诸葛明理的目光扫过他制服上沾着的一点墙灰——那是下午在司令部走廊,逸先生突然发难,他下意识后退时蹭上的。她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快得让人抓不住。
“你的时间,”她的声音冷静得像在分析一道物理题:“似乎并不像你表现的那么充裕。” 她的视线最终落回他脸上,“或者说,你的处境,并不安全。”
孟小屿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里面混杂着被看穿的狼狈、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诸葛明理没有继续追问。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然后弯腰,捡起了地上那个还温热的烤红薯。油纸包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她剥开一点焦黑的皮,露出里面金黄软糯的薯肉,一股温暖甜香的气息在阴冷的牢房里弥漫开来。
她没有立刻吃,而是抬起头,隔着铁栏,目光再次对上孟小屿有些怔忡的眼睛。
“谢谢你的红薯,”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但似乎少了点之前的冷硬,“还有书。”她顿了顿,补充道,“第137页,关于非欧几何空间在特定约束条件下的投影变换,推导过程第三步,我认为存在一个冗余假设,可以简化。”
孟小屿愣住了。他完全没料到话题会如此突兀地跳转到数学问题上。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手里那本厚重的书,又抬头看看诸葛明理。
她正小口地咬了一口红薯,热气氤氲了她的镜片,但她的眼神却透过模糊的镜片,清晰地传递出一种……邀请?
“……冗余假设?”孟小屿下意识地重复。
“嗯,”诸葛明理点点头,咽下嘴里的红薯,声音清晰了一些,“它增加了推导的复杂性,但对最终结论没有实质影响。你可以试着用反证法,从结论逆推必要条件,就能发现那个假设是多余的。” 她说完,又低下头,专注地对付手里的红薯。
孟小屿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本沉甸甸的数学书,看着牢房里那个在如此境地依然能专注于逻辑和推导的女学生,看着她被热气模糊的眼镜后面专注平静的侧脸,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
那是一种……被她的冷静和纯粹所震撼的感觉。
在逸先生阴晴不定的猜忌、司令部无处不在的压抑、以及他自己前途未卜的迷茫中,眼前这个身陷囹圄的女孩,却能在啃着一个烤红薯的间隙,精准地指出一本深奥数学着作中一个可以优化的推导步骤。
她的世界,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由逻辑和理性构筑的屏障保护着。
孟小屿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不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酸胀和……向往。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封面。
“好,”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回去看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明天……再跟你讨论。”
诸葛明理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她没说话,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然后,她又低下头,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着那个温热的烤红薯。
孟小屿没有立刻离开,他就站在那里,看着诸葛明理吃完最后一口红薯,看着她用还算干净的手背擦了擦嘴角,看着她重新抱起膝盖,将那本厚厚的数学书小心翼翼地放在身侧,然后……拿起一小块烧焦的木炭,开始在相对干净的石板地面上写写画画起来。
她画得很专注,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沉静而坚韧。孟小屿看不清她具体在画什么,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一个属于她的、严谨而自洽的世界。
一种冲动涌上心头,他忽然很想看清她在画什么,很想走进那个被她用炭笔和公式构筑的世界里看一看。
他默默站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身影一眼,转身离开了阴暗的走廊。脚步声在空旷的牢区回荡,渐渐远去。他的背影,似乎比来时少了几分副官的僵硬。
司令部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逸先生烦躁地踱着步,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下午对孟小屿的试探,并未打消他心中的疑虑,反而像根刺一样扎得更深。
“孟副官,”逸先生停下脚步,声音阴冷地响起,目光如毒蛇般缠绕在肃立一旁的孟小屿身上,“那个女学生,诸葛明理……骨头很硬嘛。审了这么多天,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吐出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一枚玉扳指。
孟小屿心头一凛,面上却维持着副官应有的恭谨与平静:“是属下无能。她……似乎只对数学问题有反应,其他一概不理。”他选择性地陈述事实。
“只对数学有反应?”逸先生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和更深的探究,“呵,有意思。看来是个书呆子。”
他踱到孟小屿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那……孟副官,你跟书呆子打交道,似乎很有心得?听说,你还给她送书?还是……孤本?”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孟小屿感觉后背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逸先生果然知道了!而且知道得如此具体!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合理的说辞。
“是……是的,老板。”
孟小屿微微垂下眼睑,避开逸先生锐利的视线,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属下……属下想着,或许可以利用她的兴趣,制造一点信任感。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给她一点甜头,让她放松警惕,也许……能套出些东西。”
这个理由他自己都觉得牵强,但在逸先生阴鸷的目光逼视下,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哦?甜头?”逸先生拖长了语调,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本价值连城的数学孤本,一个热腾腾的烤红薯……孟副官,你这‘甜头’,成本可不低啊。”他的语气陡然转厉,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威胁,“还是说……你这‘攻破堡垒’的心思,用错了地方?嗯?”
那声“嗯”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孟小屿心上。他猛地抬头,对上逸先生那双深不见底、充满审视和杀意的眼睛,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
他知道,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逸先生需要的不是解释,而是一个让他“放心”的结果。
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孟小屿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干涩和恐惧,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老板明鉴!属下……属下绝无二心!只是……只是那女学生实在顽固!既然软硬不吃……”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刻意伪装的狠厉,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乃伊组特!永绝后患!”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带着副官应有的冷酷和服从。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但他别无选择。他必须表现得比逸先生更“想”杀掉诸葛明理,才能暂时保住自己,也……才有可能保住她。
逸先生眯着眼,审视着孟小屿脸上那副急于表忠心的狠厉表情,似乎想从中分辨出一丝虚假。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像在倒计时。
良久,逸先生嘴角扯出一抹阴冷的笑意,带着一丝残忍的戏谑:“乃伊组特?呵……孟副官,你倒是忠心可嘉。”
他踱回自己的座位,慢条斯理地坐下,点燃一支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更加莫测,“不过……直接杀了,太便宜她了。也显得我们司令部……太没手段。”
孟小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样吧,”逸先生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地说:“明天晚上,码头,有一批‘特殊物资’要运走。让她……去陪陪那批货吧。”他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仿佛在决定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记住,要处理得‘干净’点。别留下尾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办好了,我记你一功。办不好……”
他没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中的冰冷杀机,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胆寒。
孟小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运走?处理干净?这分明是要把诸葛明理秘密处决,甚至可能毁尸灭迹!
他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惊惧和愤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才勉强维持住声音的平稳和表情的服从:“是!老板!属下……一定办妥!”
他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天了!
牢房里那股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混合着劣质消毒水的刺鼻气息,是诸葛明理这几天最熟悉的背景气味。
她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后背紧贴着同样冰冷的石墙,手指间捏着一小截烧焦的木炭,在相对干净的石板地面上专注地勾勒着一个复杂的几何模型。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冷静,仿佛周遭的阴暗污浊只是背景噪音,无法干扰她思维的精密运转。
模型中心,一个清晰的坐标点被反复标注——司令部东北角,逸先生独立办公室下方的通风管道入口。
就在这时,熟悉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沉重和急促,每一步都像踏在紧绷的神经上。
孟小屿的身影出现在铁栏外。他没有带书,也没有带食物,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呼吸也有些紊乱。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牢内的诸葛明理,里面翻涌着焦虑、挣扎,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逸先生……”孟小屿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下了命令。”他停顿了一下,仿佛说出接下来的话需要耗尽全身力气:“明天……码头……处理掉你。”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冰冷的铁锤砸在石板上。诸葛明理手中的炭笔顿住了,在地面留下一个浓重的黑点。
她缓缓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依旧清澈,但那份专注的平静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冻结了。她没有惊恐,没有哀求,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在等待一个早已计算过的变量输入结果。
这份异乎寻常的沉默和冰冷,反而像催化剂,点燃了孟小屿心中压抑的火山。
他猛地抓住冰冷的铁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几乎破音的急切和某种豁出去的冲动:“诸葛明理!你听到了吗?!他们要杀你!就在明天!你……你难道就准备坐在这里等死吗?!你的那些公式、那些推导,难道就不能……不能算出一条活路吗?!”
他的质问里充满了不解、焦急,还有一种被她的冷静逼到悬崖边的绝望。他看着她,仿佛想从她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撕开一道求生的裂缝。
诸葛明理的目光从他因为用力而颤抖的手,移到他写满焦急和某种热切期盼的脸上。
几秒钟死寂般的对视后,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牢门边。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指向地上那个刚刚完成的几何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