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个专业,他其实根本不是在电视台工作的料。
于是十六岁的江时鸣和二十岁的张行遇见的时候,张行正缩在厕所的角落里哭得一塌糊涂。
“你怎么了?”
男孩儿的声音略显冷淡,但是凑过来安抚的动作却不容置疑,一只纤瘦的手按在张行的头上,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
“为什么在这里哭啊?”
男孩儿说话的语调很奇怪,口中关心的话被说得很冷漠,但张行无暇顾及这点怪异,只觉得羞愧。
江时鸣当时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衣,手长脚长,脸上的妆造做了一半,冰凉澄澈的双目下贴着亮晶晶的碎钻,满脸认真地看过来,给人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可靠。
于是张行向对方倾诉了今天的遭遇。
他本来不该说的,可江时鸣很坚持,年轻的男孩子好像不懂这个世界上有着名为“不公平”的潜规则,只知道发现问题就一定要解决问题。
张行就这样被江时鸣拉走,他们先遇到在卫生间门外等着的卫承,然后被卫承带着去找了道具组的人……
最后解决问题的人是卫承。
卫承看起来就是个正常的青春期少年,他笑起来很温和,眼神却总是炙热,像燃着一团火。
张行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那天的游戏环节被替换掉了,张行他们几个实习生之后也再没被那样无底线地霸凌过。
后来,他终于搞定了实习证明,从忙碌的实习生活中脱离。直到这时候他才听同样在台里实习的同学说,江时鸣当天下了节目就被拉去了医院,因为节目的整蛊环节从扮鬼惊吓变成了哄骗年轻的乐队主唱喝一杯辣椒水。
张行实在很难说服自己这件事和他无关。
他想要对江时鸣说些什么,但两个人的差距随着对方不再参加任何综艺节目彻底拉扯为一道天堑。
……
如果不是三年前江时鸣被当时的经纪人和助理背叛陷害,而他本人又毫不犹豫地出了国断绝了和圈内圈外亲朋好友的联系,张行大概还是够不上和对方同台的资格的。
说不上幸运或是不幸,张行只是很庆幸自己能成为江时鸣回国的第一个节目的常驻嘉宾。
莫导这个人做节目向来没有什么人文关怀,总是追求热度但又错过热点,朝着没用的方向努力。
所以这节目不算什么好饼,但至少这次,节目上不会有人蓄意安排什么危险的游戏项目,也不会再有人笑意盈盈地转头往水里添上辣椒素了。
但是他也偶尔会想,当年那个看向江时鸣时总是满眼炽热,连对方去卫生间都要守在外面的男孩儿,如今为何竟忍心放任对方独自一人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