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大幕缓缓降下,穹顶灯光相继熄灭,所有摄像机都停止运转,圆桌上终于端上了江时鸣心心念念的晚餐。
没有其他行程催促的人们留下饱餐,有工作要忙的人离开赚取佣金,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而在这个本该与熟人其乐融融享受应得的美味的时候,江时鸣的身影却并未出现在热闹的圆桌边。
后台那条略显狭窄逼仄的通道中,此时还穿着晚会礼服的江时鸣刚录完Id,他从空房间走出来,一个人在岔路犹疑片刻,便转身朝离内场更远一些的b出口走去。
这条通路不长,他刚走出两步,一抬头,就看见走道柔和的灯光下勾勒着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卫承腋下稳稳地夹着一束洁白无瑕的白百合,身姿优雅地斜倚在门框上,一只手随意揣进兜里,另一只手自然下垂,指尖轻轻敲打着裤缝。看起来那样从容洒脱、漫不经心。
老实说,在这里和卫承遇见,江时鸣并不觉得诧异。
他只是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刚才要用打包晚餐的借口把程远川支走,又为什么非得转身,走这个出口。
这般想着,江时鸣的脚步缓缓停住,眉心微微蹙起,满心疑窦如乱麻纠缠着束缚住他的四肢,怎么也找不到解法。
卫承抬眸向他看过来。
与江时鸣看谁都淡然的目光不同,卫承的眼神看人总是深情。便好似刚刚台上的一瞥,若非江时鸣早知道卫承的不在意,他都要被那双载满浓情的眼睛给骗了。
此刻,卫承抛来的目光也是深情的。
灯光映入他双瞳,被裁切成恰到好处的碎银,铺在浓黑的深潭上,糅合成一捧湖泊、一捧冷雪。
“好久不见。”
江时鸣听见对方的声音,温雅轻柔。
好像之前电话里的歇斯底里,微信上的一语难言都只是江时鸣自己的幻觉,他们只是普通的,分开了很久后又见面的朋友。在某一次活动上遇见,互相道一声珍重,然后再也不期待下一次相逢。
可是这不对。
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平淡的,能轻易再度问好,又再度擦肩的关系。
怒火于是又在江时鸣胸口被引燃,他眼神冰冷地向卫承刺去,舌下也含起利箭,高扬起下巴,出言讽刺道:“很久吗?也不过十来天吧,你忘性真大。”
卫承似被他的冷言冷语击中了,方才还温和的面容霎时阴沉下去。
“你当那也算见面?”他言语中泄出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狠意。
卫承面容周正,但细看起来眼尾却有些上挑,面向江时鸣时总习惯性将头微微低下,瞳孔却向上,由更高的角度看去时,倒真有一丝冷然的蛇相。
江时鸣本能地感受到颤栗,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兴奋。于是他禁不住向前走,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到了有些危险的地步。
他一边走,一边道:“为什么不算?因为我没说,好久不见?”
卫承腋下那束百合贴近了他的胸口,仿佛一柄阻止他继续前进的长枪。但真正该伸出来阻止他的那双手却没动,依旧在对方身侧松松垂着,看不出一丝一毫要推拒的迹象。
两人的呼吸因不约而同的放任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交缠、升温,过热的空气将两人之间那股清新的柠檬薄荷味烧灼出一点苦涩。
卫承的目光就这样渐渐从江时鸣的脸上滑落,一路沿着喉结、锁骨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