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知错。”纪和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带着疲惫和平静。

他已经熟悉了这一遭，几乎是每一次见面后的前菜，他的亲生母亲，总是喜欢用如此的方式与他交流许久不见的感情。

纪若云挥累了鞭子，叉着腰气喘吁吁地看着纪和。

她扯起妩媚的笑容出来，“你知错？岚岳何错之有？倒是叫你母妃我听着惶恐不安啊。”

纪若云扔下鞭子，拿起一旁垒放好的手绢，细细擦拭掉手心间的汗水。

“只是想到，如今想见见我的儿子，居然还要像拜佛那样三请五叩，作为母亲的我，就是心疼的很啊！”纪若云抱着胳膊冷笑道，“岚岳现在是发展的越来越好了，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听母妃的话了。”

纪和垂着头，不正脸看她，只是一味忍耐着，“儿臣不敢，只是母妃要求外出相见一事，实在逾矩，儿臣如今领大理寺卿之位，当以身作责，不得明知故犯。”

他的掌心紧紧抓着垂下的衣袖，看得纪若云顿生不爽。

“是么？倒是你母亲我的不是咯？”纪若云恶狠狠地走上前，掐住纪和的下巴，“看看，这张脸，和那贱皮子的脸一模一样，居然还是我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种，真真是令我厌恶之极！”

纪若云道：“大理寺卿算什么东西？若不是我纪家势力深厚、底蕴尚存，陛下会瞧的上你这个无用的儿子，给你个这么高的官位？若不是我日日熬制补汤关怀陛下，陛下早就把你这个儿子给忘了！”

“你祖父说了，最近你的举动他很不满意，”纪若云道，“你究竟在想什么？纪和！你脑子是埋了猪食么？为什么要上书举检你小姑父！你知不知道，如今正是到了关键的地步！你这么做……太蠢了！太愚蠢了！你的脑子呢？”

纪若云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一头秀发，拔下一枚赤金如意石榴粉红水晶流苏簪子掷向纪和，纪和没有躲闪，任由锐利的簪子尖端在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偷看的周潋光没忍住吸了一下鼻子，好香的血气，馋的他胃里痒痒的。

“母妃！此事你不要再插手！”纪和微微蹙眉，秉手道，“祖父此事已然误入迷途，顾文韬更是陷进了钱袋子里，再不回头，整个纪家都覆水难收啊！”

“放肆！你才多大！还敢质疑你祖父的目光，”纪若云总算没忍住，甩了纪和一个响亮的巴掌，“你祖父在官场为官几十年，用心筹谋之深，岂容你这个毛没长净的臭小子置喙！”

纪和素净的脸上迅速冒出一个巴掌印，他的脸偏向另一侧，纪和低垂了眼睛，默下不语。

纪若云闭上眼睛，狠声道：“你根本就不懂，我纪家如今处处难行，你祖父若不如此为，十年后，纪家估摸着连根梁柱都留不下来！你以后的幸福生活又去哪里寻找？先苦后甜！先苦后甜！

你若不苦，凭什么幸福？”

“所以现在的幸福就不值得保留吗？为什么要先苦后甜？儿臣为什么要没苦硬吃！您所说的纪家衰落，据儿臣所知，昨日纪家的账房先生才查了账本，单论纪家的商铺，就是日进斗金的水准，究竟是谁在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