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悦楼。
周潋光和纪和乔装打扮,换作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装束,佩香囊、执折扇,嘴角噙着笑容,从容迈入面前这五光十色的帷帐酒楼里。
文悦楼看上去像是什么文人墨客吟诗赏酒的雅致之地,实则是外表光鲜亮丽的人物们寻欢作乐的销金窟,所谓其中的乐娘子和舞娘子,不过是换了种名头的卖笑女儿。
看着挂满窗沿的金粉色和茜红色薄纱帐子,檐角滴溜溜旋转的玲珑灯笼,暗香浮浅诗朦胧,酒觞漫洇筹交错,有道是,醉卧美人膝,醒看屏风影,掷千金、压貂裘,恨不能大梦黄粱三千情。
文悦楼的老板更是同这文悦楼的建立一般,神出鬼没的,至今不知身份如何,只是无论哪位大家有心探查,最终也只能悻悻地拿走一字“滚”。
出发前一天的夜里。
周潋光正私自琢磨着孙山的事情,不曾注意到纪和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背后来。
纪和手中反握着一卷册子,笑嘻嘻地把头靠在周潋光肩膀上,问道:“大哥,在想何事?”
周潋光被纪和晃了一下,整个人猛地一激灵,肩膀戳到了纪和的下巴,纪和闷闷地捂住发红的下巴后退几步。
委屈的眼神欲说还休地盯着周潋光。
非要周潋光解释一个好歹出来。
“抱歉,我在想一位朋友的事情,”周潋光伸手看了一下纪和受伤的地方,纪和乖巧地张开嘴,露出鲜红的舌尖和被咬破皮的伤口,小虎牙带着血丝,滴落在口腔里,周潋光寻了药给他涂,顺便继续道,“他似乎和顾家扯上了麻烦——听说纪家几年前和顾家闹了矛盾,还把分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
纪和故意地用舌尖擦过周潋光抹着药的指腹,吓得周潋光指尖一缩,纪和鼓着腮帮子,眼中一副无辜模样,心中欣赏着周潋光被逗的狼狈神态,含含糊糊地回答道:“顾文韬此人野心甚大,早该敲打一番,他前些年闹分家一事,搞得众人皆知,连父皇都过问了几句,如今自称是孤臣,但实则借着中立派的名义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纪和话音一转,轻朗地笑起来,“哥哥可是想查查顾家?小和愿出一臂之力。”
周潋光拧眉,擦拭干净指尖药物,用指腹敲打着额角,“顾文韬说起来还算的上你半个姐夫,如此一看倒是不好麻烦你。”
他暗自揣测这纪和的心思,纪和虽说不理人事,但母妃好歹是纪家嫡次女,与顾家沾亲带故的,怕是不愿意做事,换句话说,不愿意将苗头对准自家人。
纪和皱眉,他正色看向周潋光,“哥哥,这是何意,莫非是疑心小和阳奉阴违?”
他心中若有丝线绞痛,他万般不乐意被周潋光如此揣测想着,不但生分了情感,而且还疏远了距离——这可是好不容易在其他家伙面前抢来的先机。
就冲着周潋光当时说的“我来京城后,便想直奔着投靠小和了”这句话,纪和连两肋插刀的插法都想好了。
周潋光不做言语,他真实想说的是纪家绝对和顾家依然保持着暗中的牵连,若是要查案,不可避免会扯出纪家的肮脏事情来,对纪和而言,何尝不是一种两难的境地。
纪和只恨自己有心无力,一时间解释不清楚,便对着周潋光说道:“哥哥,小和从来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做了错事就要改正,顾家荒唐的离谱的事情,小和并非一无所知,这些年也在默默搜查证据,若是纪家有人执迷不悟陷在其中,小和也不会心慈手软。”
纪和说的异常诚恳,倒让周潋光对自己的疑心和忌惮多了几分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