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的事情处置的很隐秘,除了陈稚鱼以外,谁也不知,但都在这府里,前些日子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尤其是荣大伯家来的,难免对陆芸多分了些心思。
禁足期一过,见她依旧在沁芳居,大门不出,一时间都在猜测,禁足的这些日子,难道是想通了?不作了?
陆菀带着薏疏,到止戈院找陈稚鱼。
这个院多了个女主人,这些日子院内也发生了些变化,从前只见芭蕉、竹节、小树,而今从门口一路走来,也能看见带颜色的花儿了,不拘什么品种,叫不上名的小花儿也有。
但看着都叫人眼前一亮,这院子也不再冰冷冷了。
薏疏在院子的花圃中摘了一朵小紫花儿,小胖手捏着花径,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找她的鱼鱼舅母。
彼时陈稚鱼正在顺陆府白桦山的庄子的账,陆夫人交代给她,说是这些账目老旧,不如她记得那些细致,让她重新计算,誊抄一份。
见她们母女来了,将账本收起,等薏疏扑过来的时候,她连忙蹲下,张开双手,将小小的身子抱进怀中。
这是薏疏的小习惯,喜欢谁时便喜欢朝她跑进,叫她抱着,又长得粉雕玉琢,圆润可爱,又这般亲近依赖,怎叫人不喜呢?
每次她来,陈稚鱼都是发自真心的高兴,哪怕是被她这颗小炮弹冲击的微微后仰,也都乐在其中。
陆菀看她胆子大,一点也不像她的哥哥稳重,不由得笑说了句:“你再使点儿劲,你舅母都要被你撞倒了,下次可不允许这样冲人。”
薏疏才不依,小孩子最敏感,她之所以这么粘才见几面的陈稚鱼,也是因为她感觉得到这位鱼鱼舅母对她的好,是真心喜爱,况且此刻就被舅母好好抱在怀里,更觉有气势,竟是连母亲的话都装作没听见了。
陈稚鱼将她抱起,招呼大姐坐下,则将孩儿抱在怀中,随后冲陆菀摇头笑说:“小孩子天真烂漫,她愿意亲近我,我才高兴呢,大姐莫要将她性子训的太内敛了。”
看她也这么宠这孩子,陆菀心里是很高兴的,看着她们笑着摇头,做出一副很是无奈的表情。
薏疏捏着小花儿,歪着头问道:“鱼鱼舅母,你院子里的花真好看,可是知道疏儿喜欢紫色,特意种了这紫花?”
听她童言稚语,陈稚鱼一颗心都要化了,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花儿,煞有其事的说:“舅母也是今日才知疏儿喜欢紫色,看来舅母与疏儿心意相通,心有灵犀了对吗?”
薏疏年纪小,尚不懂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但她明白这是好话,小机灵歪着头故作思考,随后像个大人一样,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逗笑了两个大人。
薏疏到底大了,不愿再叫大人一直抱着,和舅母说了会儿话,打了个招呼就跑出去玩。
陆菀才与她说起正事。
“这些日子见你总在院里也不出去,想来你不知,我那个妹妹过了禁足期也一直都没有出来,从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如今这么老实,倒叫人有些不习惯了。”
有些事对陆曜那个当哥哥的不好讲,但对陆菀却是能说的,陆菀若是不找来,陈稚鱼或许不会主动和她提,但既然她来了,有些事情发生了,便也要告诉她,毕竟是大房的事,此事本也应该由大房的嫡母来处理。
只见那日发生的事情,简单的概括给了陆菀,便见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无论是谁知道这样的事情都不会无动于衷,更别说这是大房的私事,陈稚鱼说完以后,与她保证道:“当日事情发生的时候,连我身边的陪嫁丫鬟都没带进去,此事除了婆母和她身边的艾妈妈,就只有陆芸身边的环儿知道了,这件事一分一毫都不会传出去,大姐放心。”
陆夫人既然查到了关于宦家的事情,想必就会将这条线掩盖下来,将此事死死瞒住,再也不透出一点风声去。
陆菀身上发寒,她看着陈稚鱼,声音发哽,道:“这种事情,我们在边关竟是一点都不知道,照你这么说,她和她的姨娘那么早就做了这等事……”
忽而握紧了拳头,英眉紧促,一团怒火烧在胸腔。
“这么些年,父亲宠爱她们那屋都越了规矩,谁知她们不知足,竟背着父亲做出了这等事来,坏了家族名声,若非你和叔母警觉,还不知要闯出多大的祸来。”
越想越不平,心中不平,必有怨怼,即便长得这么大,一家人也算和气,但家族子女多了,姨娘也多了,难免就会生出一些不公平的事来。
只是这么多年,有一些事情,不足以闹开来说,她的母亲也不是个争抢的性子,可正是因为如此,才叫人骑在脖子上作威作福。
陆菀别过头去,一颗眼泪倔强的停留在眼眶中,眨眼之间,在日光下泛着光掉了下来。
陈稚鱼看的心里一紧,她虽不知大房是如何相处的,但也不妨碍她此刻感知陆菀悲哀的心情。
“好在此事按下来了,只是陆芸那里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想法,那天的事情对她来说也有冲击,到底还是未出门的小姑娘,大姐不若就当做不知,平时还是要多与她交流,免得她想左了去。”
听得这话,陆菀神色柔和的看向她,叹了口气,说道:“她对你不尊重,可你事事都还在替她着想,这丫头是个不知福的人。”
陈稚鱼笑笑:“就当我是以德报怨吧,我与她之间本也没有什么,才相识几天啊?也不能说谁人见了我都得喜欢,我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她以后。”
也曾是行医问诊的人,跟着师父见过了人生百态,许多事情虽也在意,但却不会记恨,除非是真伤了她,伤了她身边的人,否则,言语上的机锋,行为上的一些挑衅,她还不至于放在心里,与他们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