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乌发,未有朱翠,刚睡醒后眼神迷离,水雾雾的,像是误入人间的小鹿。
只是这样看着她,心里即便有火,也都会慢慢消散。
陆曜软化了心神,默许她靠近,为自己更衣,但还是一句话没说。
等他走时,陈稚鱼还是先开了口:“时间还早,大少爷不如等等,厨房做了早饭带着路上吃吧。”
“不必。”男人头也没回,大步离去。
陈稚鱼在原地待了会儿,忽然就有些泄气,长长叹息了声,回到里卧,本想再躺一会儿,但这个时辰已经不早了,陆夫人那边也该过去了。
强忍着懒惰,伸手揉了揉眉心,这才去梳洗穿戴,一切结束后,比往常去慕青院的时间稍晚了些,不过还好没耽误什么,她去之时,陆夫人已经坐在正厅,底下是几个婆子在汇报什么。
陈稚鱼便安静的站在她旁边,待听到一管西门的婆子说起那守门小厮的亲妹子突发恶疾离世,人才刚咽气,家里人却欲要将她配阴婚,卖了换钱时,都忍不住蹙了眉头,身上发寒。
陆夫人更是冷了脸,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瓷器的碰撞发出了好大的声响,叫下头的人都缩了缩脖子。
“简直是放肆!一家子世代都是陆家的奴才,如今发生了这种事,竟敢私下做这种缺德事,陆家可曾亏待过他们?让他们不惜出卖女儿,人死了都不放过。”
那回话的婆子也是一脸伤感,道:“那姑娘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家里头嫌她长得不好,没能入府来做丫鬟,对她一向苛责,老奴都怀疑根本就不是什么突发恶疾,是生了重病没给看,才给人拖死了。”
陆夫人冷道:“便是死了也是陆家的奴才,岂容他们买卖!眼里可还有陆家?可还有规矩?”
一声怒吼,叫屋内噤若寒蝉。
陆夫人目光扫视下头个人的反应,端直了脊背,声音冷道:“媳妇儿。”
陈稚鱼忙上前一步:“儿媳在。”
“此事若是传出去,打的是陆家的脸,如今我将此事交给你,你去解决。”她看着一脸稚嫩的陈稚鱼,哪怕已经为人妇,可那眼里的灵动,脸上的稚气还没完全褪去。
也是时候让她经经事了,作为陆家少夫人,这些小事本不需要她去解决,可她刚嫁进家来,也得让她看看人心可以冷到什么地步,而她又拥有怎样的权利,她该如何去善用手中的权利。
陈稚鱼领命,眉目间没有一丝不情愿和犹豫。
看她这样爽快,陆夫人补充了句:“如今你是陆家的少夫人,一言一行皆是为陆家着想,几个奴才该怎么处置,你心里要有个谱。”
陈稚鱼颔首,让那婆子带路,直接去寻了那人家。
陆家的家生子,一家老小皆为陆家卖命,这样的人家,陆家是专门分了房子供他们一家人住,房子的规格不算大,可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界来说,已经比许多人都要好了。
陈稚鱼到的时候,只见眼熟的小厮正蹲在自家门口,脸上满是泪和痛苦,里头还在骂骂咧咧,他听到后回一句:“打死我都不会同意的,你们真敢做,我就告到主子那儿去!”
里头的骂声就更激烈了。
陈稚鱼刚站定,那小厮一抬眼就将她认出来了,忙抹了把眼泪过来请安。
“奴才给少夫人请安,这么大早,少夫人怎么来了?!”
陈稚鱼看着他,这小厮确实挺眼熟的,是个勤快的人,哪里缺人手就将他往哪里搬,向来乐呵呵的,干活麻利,勤快,又没有一句怨言,是以,对他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你是叫德顺,对吧?我听说了你家的事特来解决,你带我进去吧。”
德顺没想自己一个小厮竟被少夫人记住了名字,一时也有些激动,但家里的糟心事还是令他愁眉不展,如今竟连主子都惊动了,更是心下担忧,一边将主子往屋里引,一边打着鼓。
不大不小的居所,一年长妇人一耳光打在年轻妇人脸上,场面一时混乱,陈稚鱼脸都沉了,带着她来的庆婆子一见她们当着主子的面竟还敢动手,立即呵斥一声。
“少夫人来了,还不住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