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看上陈稚鱼,也是因她家世简单容易拿捏,若是个浑浊不堪的,哪怕陈稚鱼再好,她也瞧不上。
“还不如一早就远了去,该帮时帮一把,他们便知晓咱们的态度,以后如何行事也有个章程。”
听着母亲苦口婆心的教导,陆曜一时沉默,半晌才说:“母亲费心了,儿昨日见过陈家舅父,是君子做派。”
陆夫人不欲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只怕说多了伤了母子情分,总归才刚开始,他也还小,等再长个十岁便知晓一门好的姻亲的重要性了,便说:“好了,彼此心里有数就行,你去忙事吧,结婚是喜事,别总蹙眉头。”
陆曜闻言点头,露出了个笑,起身离开。
人刚出慕青院,脸色就冷了下来。
母亲既然有了这个想法,必然不会轻易改变,她原本就出生名门,要她接受一个寒门女做媳妇确实为难她,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原来怎么想,目前来看,他从未同母亲那样想过,只是利用陈稚鱼。
婚姻又非儿戏,能成一门婚事已是不易,他没想过以后如何。
不过,母亲也非是那决绝之人,等稚鱼嫁进来,天天在眼跟前晃着,她不可能对她没有一点感情,到时再生几个孩子,等她做了祖母,怕就再也硬不起心肠了。
路过引音阁,听到里头的笑声,陆曜脚步一顿,转而朝里走去。
听说,她给自己两个妹妹做了衣裳,用的还是母亲赏的布料。
甫一进去,便有丫鬟通传,他自去外厅坐着,便见一个圆润的青调琉璃球跑出来,脸蛋红扑扑的,朝他行礼。
“大哥怎有时间来?莫不是知道嫂嫂制的新衣今日送来,特意来看的吧?”
陆茵是个可爱圆润的孩子,说话声音清甜软糯,平素最敬爱大哥哥。
陆曜看着她身上的浮光锦,笑道:“你嫂嫂对你大方,这布料颜色和花纹,很是衬你。”
见大哥哥一眼看出新衣,陆茵脸红了红,扭着帕子说:“刚换上身哥哥就来了。”
言下之意,她只是刚换上试试,不是臭美。
不过只是一时扭捏,说罢又在哥哥面前转了一圈,道:“嫂嫂眼光真好,听说袖口上的花骨朵儿,背上的一大团兰花,都是她亲手绣的,哥哥看这绣工,也不知我要学多久才有这般成果。”
“人各有所长,你也不必同你嫂嫂比绣工,她自也有比不过你的地方。”
陆茵诧异:“何处比不过我?”
“论鉴赏美食,她怕是不及你多矣。”此话一出,屋里的小丫鬟们都低头憋笑。
陆茵愣了一下,脸红了,也笑了:“哥哥还是这么讨厌,总打趣我!等嫂嫂进门了,我定要去告上一状,叫她好生管你!”
陆曜听得眼眸里笑意深深,只道:“你能叫她管得了我,也是你的本事。”
他此时还不以为意,哪知后来不仅叫她管着,还被管得死死的,也多半是他心甘情愿的。
“看你这模样,是很喜欢你嫂嫂,可是连面都没见过。”
陆茵努嘴,道:“谁说没见过,我听娘说过很多次了,便觉见过她很久了,娘说她品行好,人也雅致,叫我到时多和她接触学习呢,娘都这么夸的人,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人。”
她说的娘,是方夫人。
陆曜心中开怀,笑说了几句话后,临走前说:“醉仙楼前两日新出了一道秘制烤鸭,大哥给你安排晚上加餐。”
陆茵顿时欢呼雀跃,更把未来嫂嫂奉若“神只”。
这府上,不是所有人都瞧不上她的出身的,方夫人母女便瞧得上,否则,为人母的也不会叫堂堂太师之女去向陈稚鱼学习了。
这一认知,令陆曜高兴。
他认同的人,迟早有一天,会被所有人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