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低下眉眼,一副柔软模样,闻言叹息一声,喏喏应是。
“你也配去见夫人?”冷声带刺的一句,叫秋月霎时白了脸,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他,更是因为他这一句不留情的话而摇摇欲坠,看模样凄楚,好不可怜。
“过去三年了,爷还在怨奴吗?这些年您处处冷着奴,可知奴也为您伤心,即便当初奴一时糊涂,终究也是不曾真的惹出祸来,奴自小便在您身边伺候,而今,您已娶了夫人,不能宽恕奴吗?”
陆曜不耐烦听她说这些,今日的大喜之日,不愿叫不相干的人扰了心情。
再是不看她一眼,让喆文送她出去,自己抬步就走,留下一句:“滚回你的院子,若再出现在爷的面前,休怪爷不留情面。”
喆文看着她,见她掩面哭泣,一点也不为美人落泪而心存可怜,只道:“好好的日子,偏要来惹爷不快,你可是越发没规矩了。”
他们这几个,都是从小伺候大少爷的,情分非比寻常,若非如此,就凭爷的脾气,这个秋月还能好好待在这儿?只怕早就被发卖了!
秋月不敢同主子犟,但面对喆文,那些心酸委屈一股脑都涌了上来。
她捏着帕子哭:“都逼我,逼死我好了!这么多年,我也吃够了惩罚,爷真真是狠心,这么多年的情分,竟冷了我这么久……”
喆文越听眉眼越冷,忍不住讽道:“你也知是这么多年的情分,莫忘了,与你一道的春月,前年嫁了吴管事,如今孩子刚满两月,爷就派人送了不少东西去,爷念旧情,却不敢念忘恩负义之人!”
秋月一时怔怔。
“你自己做了错事,还敢怪主子无情,若非要留你性命,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夫人和老爷知道了,你还有命活吗?”
秋月一时打了个冷战,瑟瑟不语。
看她丧气离开,喆文摇摇头,就连他都看出来秋月打的什么鬼主意了。
主子的新婚之日,她这个曾经侍奉左右还没个名分的人,能不急吗?
这眼巴巴的想堵新房,不过是想在少夫人面前刷个脸,也好为她自己挣个名分回来。
真是可笑,即便少夫人松口应了,大少爷那也绝不会应允,她这算盘打的响亮,却实实在在恶心了爷,真是作死!止戈院内,红艳似火,陆曜一走近,浑身肌肉都在紧缩着,在门口,吐纳几息,深吸了口气,推开了房门,这个时候,其他伺候地都叫退了出去,唯有唤夏需要贴身伺候姑娘洗漱留了下来。
在门口站了会儿,屋内没有刺鼻的香气,只是宜人的蔷薇香,将他脑海中那燥意满盈的味道驱散,满屋红绸,他朝里走进。
洞房花烛夜,龙凤双烛摇。
陆曜走近,见床边坐着的小娘子,还有旁边立着的唤夏,目光落在陈稚鱼的脸上,手却朝着唤夏摆了摆,示意她出去。
唤夏低了头,规矩的退出去。
她一走,陈稚鱼稍有些不自在起来,她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也察觉到他低迷的气息,一时间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摆了。
方才在酒席上被灌酒,陆曜不觉醉,此刻在屋里,霎时间就头昏沉起来,因着秋月那一出,多少还是败坏了他的心情,此刻脸色虽缓,却不见掀盖头那时儒雅的笑意。
身边的女子坐姿端正,他掀了衣袍,在她旁边坐下,靠近她,闻到她身上的清香,才觉昏沉的头好一些,眉头都舒展了一些。
她身上,没有恼人的香气,清新怡人得紧。
目光落在她放在膝上的握着双拳的手看了眼,大掌便覆过去,燥热的掌心覆盖在她的手上,气息也随之传了过来。
“在房里这么久,怎得不摘凤冠?”
陈稚鱼说:“嬷嬷说,要等您回来才能摘。”
新娘子打扮得多好看,都是为了叫丈夫欣赏,嬷嬷如此说,也是给他们二人的此夜,多添色彩。
说罢,她抽出了手,起身往梳妆台去,嗓子有些发痒,道:“我去卸下来。”
陆曜没动,只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看她娉婷袅娜,腰肢摇曳,一时体热起来,不由得起身,朝她过去。
素手拆环,对镜卸钗。
烛影摇红中,陈稚鱼正背身整理鬓边的流苏。凤冠已摘,鸦青长发垂落腰间,月白中衣衬得她身形单薄如一片雪,柔媚不已,与白日里在所见的她判若两人。
“要帮你松发吗?”他喉结滚动,声音比预想中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