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一怔。
他确实感觉到脑仁像被人用细针扎着,机械飞升时的记忆碎片还在意识里翻涌,带着股金属特有的冷涩。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下似乎有银色的光在流动——那是轮回眼进化后的痕迹,上次“死亡”时也出现过。
“又进化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沉重。
每次死亡后轮回眼的进化,他以为只是系统bUG的副作用,可刚才在虚无里看见的法则之链,还有顾清欢突然觉醒的金环,都在提醒他:这些“意外”或许早被设计好了。
“去实验室。”顾清欢突然拽他的衣角,“李维斯教授...应该在等我们。”
实验室的灯光比平时更暗。
李维斯教授坐在转椅上,背对着门,白大褂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听见脚步声,他慢慢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苏牧从未见过的光——不是学者的冷静,而是某种近乎释然的灼热。
“坐下。”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低沉,“说说你们看到的法则之链。”
苏牧和顾清欢对视一眼。
他将虚无里的景象、法则之链的金纹、还有顾清欢金环的变化,都原原本本说了。
李维斯教授始终沉默,直到他提到“每次死亡都是为了进化轮回眼”时,老教授突然抬手,指节敲了敲桌面。
“你猜,我为什么能成为量子物理领域的泰斗?”李维斯的声音突然轻了,像在说一个陈年旧事,“三十年前,我在仙女座空间站做实验,被反物质流卷进过平行宇宙。”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红的眼尾,“我在那个宇宙里死了七次,每次复活都多一段记忆——有古代修士的,有星际海盗的,还有...”他顿了顿,“和你一样,机械飞升者的。”
苏牧的呼吸顿住了。顾清欢抓住他的手,指尖微微发颤。
“系统需要观测者,”李维斯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灼灼,“但观测者不能只是棋子。你看到的法则之链,其实是系统的脐带——它靠吞噬平行宇宙的能量存活。你们打破的那个锚点,只是它的乳牙。”他向前倾身,“真正的大战,是等它长出利齿时,观测者们要把这根脐带...扯断。”
实验室的挂钟滴答作响。
苏牧感觉喉咙发紧,李维斯的话像重石压在他心上,可又有团火在胸腔里烧起来——原来他不是第一个觉醒的,不是孤军奋战。
顾清欢的手在他掌心里轻轻动了动,传递着温暖的力量。
“所以你之前总说‘时机未到’,”苏牧轻声说,“是在等我们进化到能看见法则?”
李维斯点头:“你们的轮回眼和清欢的法则环,是系统都没预料到的变量。现在...”他站起身,拍了拍苏牧的肩,“去睡吧。明天,该翻那些尘封的记忆碎片了。”
深夜的宿舍里,苏牧盯着天花板上的阴影。
顾清欢的呼吸声从隔壁床传来,均匀而平静。
他摸出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起——有条未读短信,发件人显示“陈明”。
短信内容很短:“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苏牧的心跳突然加快,后颈泛起细微的凉意。
陈明是他们组的实习生,平时总缩在实验室角落记数据,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突然想起今天在核心舱,混乱中好像看见过一个身影——黑色外套,低头操作终端,背影像极了陈明。
他翻身下床,走到窗边。
月光透过玻璃洒在脸上,轮回眼的银光在眼底一闪而过。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那是量子乱流残留的气息。
苏牧握紧手机,短信的光在掌心明明灭灭。
他知道,那个总在实验室角落低头的年轻人,或许藏着比法则之链更危险的秘密。
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